蘇素的目的地是開陽府。
姜景爍一路上沒有問過她要去哪,可是卻準(zhǔn)確的,帶她到了開陽府。
他知道衛(wèi)東的計(jì)劃。
可是,蘇素不信他那么閑,閑到要幫衛(wèi)東。
莫非是為了躲追殺他的人?
總之,這廝現(xiàn)在就是個(gè)悶葫蘆。
“到了地方,就說我是你奶娘的兒子,童遠(yuǎn)?!苯盃q交代道。
“我要不說呢?”
就見不慣他那副嘴臉,自以為懂得多,指手畫腳!
到底誰是老大!
姜景爍笑著說:“不說也行,正好可以進(jìn)牢房喝稀粥?!?p> “我就不按照你的說!我是老大,聽我的。”
“好,都聽你的?!彼膊粣溃踔燎榫w都沒起伏。
蘇素率先走到開陽府府尹的住處。
府尹名叫魏梓良。
但,這次卻不是沖著魏梓良來的,而是并州州牧曹宇。
曹宇這次來開陽府,對外說是視察。
可是只有魏梓良知道,曹宇是來接自己多年前與突厥女子生的女兒。
曹宇的這個(gè)女兒見不得光。
這就提到一件舊事。
曹宇家里的母老虎管他甚嚴(yán),因?yàn)樗腔屎蟮奶妹谩仪铩?p> 狄家之前屬于寒門,并不被重視,狄秋早先是曹宇納的妾。
隨著狄家出了丞相和皇后,身名水漲船高。
狄秋是獨(dú)女,她爹是丞相的親弟。
曹宇本就是個(gè)圓滑的人,看此情況,若狄秋還是妾的名分,恐怕宰相心里對他會有芥蒂。
為著自己的仕途,曹宇與原配和離,并遣散其他姬妾,其中就包括那個(gè)突厥女子。
接著,扶了狄秋做正妻。
因著這事,他從開陽府調(diào)到并州,做了州牧。
曹宇對于這個(gè)結(jié)果非常滿意。
情愛于曹宇來說,從來就不是他不可缺少的東西。
可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突厥女子的長相特別,充滿異域風(fēng)情,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誘惑。
更何況,每天對著日漸嬌縱跋扈的狄秋,曹宇更是煩不勝煩。
于是,偷偷又將突厥女子接到并州。
沒想到被狄秋發(fā)現(xiàn)了,她歇斯底里的鬧,甚至要告到丞相那去。
曹宇怕了,只好將剛生下女嬰的突厥女子送到遠(yuǎn)山鎮(zhèn),從此不再聯(lián)系。
十五年過去了,狄秋竟然沒有給他生下一子半女。
就這情況,她依舊不準(zhǔn)曹宇納妾。
曹宇氣急,從此對狄秋冷冰冰,再不管什么升官發(fā)財(cái),畢竟沒有子嗣繼承,家財(cái)萬貫又有何用。
但是,一次生病請大夫的經(jīng)歷,讓他徹底絕望了。
——原來,不是狄秋不會生,而是他后來因著長期應(yīng)酬酗酒,身體有問題,導(dǎo)致無法有后代。
他不能生育這事,自然不可和狄秋說。
但是,曹宇想起和突厥女子生的女兒。
不管女兒、兒子,能有個(gè)孩子,就很不錯(cuò)了。
于是,他表現(xiàn)得自己很委屈,告訴狄秋,不管你會不會生,我都不會納妾了。
但是老了,總要有個(gè)自己的孩子依靠。
之前突厥女人生了女兒,不如接來,對外說是喪親侄女,反正是女兒,若以后生下嫡子,也不會威脅到正妻的地位。并且,只接女兒,她娘就不管了。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
狄秋也愧疚自己無所出,加上只是個(gè)女兒,以后反正要嫁出去的,于是,欣然同意。
曹宇這才眼巴巴的到了開陽府,派人去遠(yuǎn)山鎮(zhèn)接人。
突厥女子早已經(jīng)離世,女兒跟著奶娘長大。
曹宇沒想到,剛要有女兒承歡膝下,卻又希望落空。
蘇素徘徊半晌,就是不進(jìn)去。
姜景爍也不催她,靠在門前石獅子上,抱著手等她。
“哪來的乞丐?知道這是哪嗎?府尹府,趕緊滾?!笔亻T的小廝出來看見他倆后,不耐煩的吼道。
蘇素被他一番話激怒。
“狗眼看人低!你哪只眼見我是乞丐?”
“不是乞丐是什么?衣裙破破爛爛的。咦。姿色倒不錯(cuò)!不如跟了爺,讓你吃香喝辣!”
小廝色瞇瞇的看著蘇素。
“草,你他娘的活得不耐煩了吧?”
蘇素習(xí)慣性的挽起袖子,準(zhǔn)備上前去干架。
但是,小廝已經(jīng)倒地哀嚎,地上還有幾顆血淋淋的牙齒。
回頭看去,是姜景爍丟了一塊石頭。
他冷漠的走到小廝旁邊,“不想死,就給我滾,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
小廝恐懼的捂著嘴站起來。
“殺人了,來人??!”
隨著他的喊叫聲,周圍聚集很多人,府里的家丁也紛紛跑出來,大家圍著蘇素和姜景爍。
“怎么辦?人太多?!碧K素怯懦的問道。
對于她紙老虎的性格,姜景爍了然于心。
沒事的時(shí)候,吼得比誰都厲害。
有事了,比誰都怕。
“你哭,他不是輕薄你嘛!再說,你是曹芳菲!”
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啊,她現(xiàn)在可不是別人,是并州州牧的女兒!怎么忘了這茬,說明戲演得不到位。
于是,蘇素拿手帕揉揉眼,帕子是浸泡過辣椒水的,辣得眼睛直掉淚。
她凄楚的流著淚,指著小廝。
“你……你欺負(fù)人,我再怎么卑微,也萬不可能做了你的妾,我不從,你就上來強(qiáng)拉,若不是我哥哥,我哪還有臉活下去。嗚嗚嗚……”
姜景爍看她嬌弱的將頭靠在他懷里,蹭蹭,再抬頭時(shí),他胸口的衣服掛著晶瑩粘稠的東西,類似鼻涕。
百姓看蘇素哭得稀里嘩啦,又加上她樣子長得好看,更顯得惹人憐愛,于是紛紛指責(zé)小廝。
“發(fā)生何事!”威嚴(yán)的聲音傳來。
場面戲劇性的變得鴉雀無聲。
魏梓良走到大門口,他身邊跟著一個(gè)不茍言笑的中年男人,也就是蘇素的目標(biāo),曹宇。
當(dāng)然,若不是姜景爍悄悄提醒,她是不知道誰是誰的。
魏梓良掃視一圈,眼光停在掛著淚珠的蘇素臉上,接著他慌忙拱手向曹宇說著什么。
曹宇的臉色忽變,急切的四處看。
最后,看到了蘇素。
他的眼瞬間就紅了。
嘴里喃喃念著:“女兒,是我女兒。”
曹宇根本沒見過自己的女兒。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yàn)闀r(shí)人和突厥女子聯(lián)姻的很少。
且,曹宇記憶中,他女兒生下來時(shí),就很漂亮。
五官既有突厥人的特點(diǎn),但又不是特別明顯,綜合了晉安人與突厥人的優(yōu)點(diǎn)。
恰好,蘇素也是這樣。
曹宇快步走下臺階,站在蘇素面前,慈愛的看著她。
蘇素呆滯的回望曹宇,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因?yàn)樗B自己爹都是想罵就罵兩句的人,所以完全想象不到別人看見爹,應(yīng)該是什么態(tài)度。
然而,就是她那呆滯的表情,讓曹宇更加確信是自己女兒,因?yàn)樗镏奥牪欢畷x安話,時(shí)常就是這樣呆呆卻又惹人疼愛的看著他。
“你叫什么名字?”
曹宇輕聲細(xì)語,像是怕嚇著她。
“曹……曹……”
他娘的,一緊張,忘記他女兒叫什么名字了。
“曹曹?”曹宇聽到這個(gè)名字時(shí),心里翻江倒海。
蘇素?zé)o奈的想:額,反正他也不知道他女兒叫什么名字。
曹曹就曹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