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醫(yī)生,小小真就這樣了嗎?”
站在病房外,看著雙眼無神,即將離開人世的小女孩,蘇扶即使是個鐵石心腸的流氓,也不禁黯然神傷。
張醫(yī)生輕嘆了口氣,說道:“就這樣啦!你不流氓嗎?你不是一個能打好幾個嗎?等你見到小小的爸媽,替我往死里抽他”
蘇扶有些失神:“我沒那么狠。那是人,不是畜生”
張醫(yī)生摘下眼鏡,擦了擦眼“孩子這么小,說不要就不要。你扔往人多的地方扔,扔他媽深山老林里,這不是成心讓孩子死?還為人父母,呸,畜生也不如”
蘇扶拉著張醫(yī)生走進(jìn)衛(wèi)生間,給他點(diǎn)了根煙。
張醫(yī)生深深的悶了一口“孩子是真可憐,還沒有來的及看這世界一眼”
蘇扶來在小便池前,解開皮帶:“這個鳥世界有什么好看?孩子有沒有什么心愿?”
“想要爸爸,要媽媽”即使見慣了生死,張醫(yī)生面對如此理所當(dāng)然,遙不可及的要求,仍舊心如刀割。
蘇扶洗洗手,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問道:“你看,我像個爸爸嗎?”
張醫(yī)生一愣,確定他不是開玩笑,沉吟道:“孩子都快三歲了,對父母有記憶,有印象”
蘇扶干笑道:“其實(shí),我也就是開個玩笑”
張醫(yī)生叫住走出去的蘇扶:“你可以試試,一切都是為了孩子”
蘇扶腳步不停,拿出手機(jī),給一個女孩發(fā)語音道:“好好打扮打扮,十分鐘以后我來找你”
出了簡陋的醫(yī)院,蘇扶脫掉了上衣。
身材精壯勻稱,滿是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疤。
醫(yī)院門口,一個肥胖的男子正在埋怨老母親糊涂,連個身份證都放不好。
老太太一臉惶恐,在身上來來回回的掏摸。
男子不耐道:“我真是服了你了,那身份證你能不能可著一個地方放?”
老太太歉然道:“你上班去吧,這病我以后再看,不差這幾天”
男子一擺手“愛看不看”
蘇扶等老太太離開,趁著男子在便利店買啤酒的功夫,上前照著男子的屁股中間就是一腳。
男子慘叫一聲,幾乎站立不住,邊罵邊回頭。看見蘇扶,閉口悻悻不語。
蘇扶盯著男子看了片刻,見他服軟,緩步而去。
穿過擁擠,骯臟的破菜市場,來到一排低矮的民房前。
看著房門口衣著暴露的年輕女郎,蘇扶的火瞬間冒了出來。
“你要是怕熱,干脆一件都別他媽穿。你要去演媽媽,媽媽懂么?”
女郎嬉笑道:“角色扮演?你可真會玩”
蘇扶攥住女郎的胳膊,踹開屋門,把她拽了進(jìn)去。
在衣柜里一陣扒拉,拿出幾件衣服丟在床上“趕緊換好”
女郎看著蘇扶挑出來的衣服,回頭凝望蘇扶,如水的眼睛里盡是疑惑。
蘇扶見女郎出來,眼前一亮“這樣多正經(jīng),多純情”
女郎道:“說吧,接下來做什么?”
蘇扶喝道:“有人會跟你說,廢話別那么多!”
女郎緊走兩步,趕上蘇扶,挽住了他的手臂。
蘇扶甩了兩下掙不脫,也就由她去了。
到了醫(yī)院,蘇扶進(jìn)了病房,張醫(yī)生對女郎說了小小的情況。
女郎來在病床前,把熟睡的小小輕輕的抱在懷里“想不到,你還這么善良”
蘇扶握拳道:“你再嘲笑我,老子把你”
女郎插口道:“你再兇狠,也不是惡人。給我們娘倆唱首歌吧,孩子醒了”
蘇扶見小小醒了,收起了兇神惡煞的樣子,為難道:“我不會呀!”
女郎看著懷里奄奄一息的孩子,柔聲道:“小小,讓爸爸唱首歌給我們聽,好不好?”
“好”聲音有氣無力,但是那里面的期待,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蘇扶看著小小塌陷的臉頰,怎能忍心拒絕她?
他搜腸刮肚的想著他會唱的,孩子能聽懂的歌曲。
“泥娃娃,泥娃娃,一個泥娃娃,他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
蘇扶想不起后面的歌詞,正抓耳撓腮之時,女郎接口唱道:“你做她爸爸,我做她媽媽,永遠(yuǎn)愛著她”
女郎唱著唱著,兩行晶瑩的液體滑過臉頰。她神色安寧,一臉喜樂,目光像個孩子一樣純澈,不知是想起了哪個美好的時刻。
蘇扶見她騰不出手,幫忙給她擦去了眼淚,失神道:“從來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美”
女郎一首歌唱完,問道:“小小,你餓么?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
小小眼珠左右轉(zhuǎn)動:“小小不餓,小小想要爸爸媽媽一起抱著我”
女郎抬頭,看著蘇扶。
蘇扶無奈,只得也坐在床上,抱著小小的腳,輕輕摩挲。
“爸爸,你能不能,不要讓人打媽媽?”小小哀求道。
女郎讓平躺的小小坐了起來,自己則側(cè)頭靠在蘇扶肩頭。
蘇扶小心翼翼的拿起小小的小拇指,拉鉤。而后拍著胸口保證道“我不會讓人打你媽媽,誰敢打她,老子弄死他”
小小勉力一笑:“謝謝爸爸”
蘇扶忙道“不客氣,不客氣”聽著小小呼吸粗重,“你別說話了,讓媽媽再給你唱首歌好么?”
小小看了二人一眼:“謝謝爸爸,謝謝媽媽。爸爸再見,媽媽再見”
女郎拍著小小的后背,溫聲細(xì)語的唱起了搖籃曲。
小小的眼在閉上之前,已經(jīng)沒有了留戀。
曾經(jīng)的她受了怎么難以想象的苦楚,沒有人知道。
她走的時候,留下了一抹微笑。
像她名字一樣的,小小的微笑!
她年紀(jì)這么小,卻那么的懂禮貌。說了謝謝,也與女郎和蘇扶依次道別,才含笑離開這個世界。
蘇扶見小小安詳長眠,把醫(yī)生叫了進(jìn)來,處理剩下的事情。
飯館內(nèi),小婉仰頭喝干了三兩白酒,把衣袖挽了起來“我的事你真不管么?”
蘇扶給小婉又把酒倒?jié)M,道:“不是不管,是管不了那么寬!我就是個流氓,為了你跟開山勇玩命,真的犯不上”
小婉恍然,眸子里的火苗慢慢熄滅:“你跟小小說過的,要保護(hù)她媽媽”
蘇扶笑道:“騙小孩子的把戲,你也信那?你胸大無腦的真夠可以!”
“謝謝夸獎”說完,小婉又把酒喝干。
蘇扶想制止,手只伸了一半便定在空中:“夸獎?哼哼,原來你跟我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