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高聳入云的尖塔立于山脈之上,這百里之內(nèi)處嫩綠的樹林再無其它建筑。
這便是至那境內(nèi)的現(xiàn)屬最南方,德羅堡。
一身著黑色禮服的中年男子此刻正靠在竹窗邊,他那尖尖的嘴角帶有些許的胡渣,皮膚在昏暗的房間中看起來更是黝黑。
若不是他腰間的圣劍依舊閃爍著些許的金光,可能還會認(rèn)為他是一個行茍且之事的小偷。
此刻他的雙眼暗淡無光,目光所及之處的那千米外的樹林也被大霧所籠罩,昏暗無光,看起來是那么相像。
那片大霧下的土地便是受『天怒』之苦的『劉瓊』,因為對這大霧還不知其是否有危險,所以設(shè)立這座高塔。
而暫時居住在這高塔中唯一的人類,王宓,他的使命也由上陣殺敵的英雄變成了在此監(jiān)視南方動向。
其實表面上說是鎮(zhèn)守南方,但實則就是軟禁,只不過是因為上喬司如今年事已高,害怕王宓會在王選中加入某一方貴族,所以才聯(lián)合上書。
只不過王宓管不了,也沒有能力管,那些貴族的手段極其陰險,可能一不小心就會陰溝里翻船,索性還是順其自然再從長計議。
不過唯一疑惑的就是上喬司沒有一絲反對,平時他都是極力維護(hù)王宓作為圣者的權(quán)利,但這一次卻如此。
“尊敬的圣者,您好。”
突然間,昏暗房間中的燈蠟被一根根點燃,一個矮小的身影緩緩走進(jìn)。
王宓斜眼望去,沒有理會。
那矮小身影看起來不過一米左右,黝黑的皮膚大大的腦袋,一身長長的麻綠色長袍掩蓋了他的身子。
見王宓沒有理會,他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說到。
“我叫芙拉付爾,來自『丈茴』。”
低沉的聲音落下,王宓的眼中似乎落出一絲疑惑和殺意。
“不必緊張,我奉上喬陛下之命前來與你會面。”
王宓眼神一轉(zhuǎn),回過頭來以一個威嚴(yán)的眼神看著芙拉付兒。作為圣者的他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人類,但又聽是上喬司的命令還是有些疑惑。
作為一國之主,主動勾結(jié)外族人員,這在政治和名義上都說不過去。
“上喬司?讓你一個地精來會面?”
更為沉重的聲音予以回應(yīng),那語氣就好像在說『如果你不能好好解釋就和世界說再見一般?!?p> 不過面對這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的威脅,芙拉付兒并不在意,既然都為人類服務(wù)了那也說明在地靈已經(jīng)活不下去了。
“圣者閣下,由上喬陛下之命,令你為其處惡毒之徒,鞏固王權(quán)?!?p> 王宓眼神凝了凝,面對這來路不明的人,肯定不能聽信那讒言,現(xiàn)在首先的目的是監(jiān)視大霧和堅守德羅堡,所以要排除一切潛在威脅。
“我勸你離開。”
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之后是一股閃耀著些許光芒的熱流,那強風(fēng)吹動著芙拉付兒的長袍不斷抽搐。
王宓此刻的眼角已經(jīng)有些許的金光浮現(xiàn)。
見此情形,芙拉付兒也沒有過多震驚,只是第一次正面看看所謂的圣者,有那么一點求知欲瞞足。
“我希望您可以聽完?!?p> 再次沒有理會王宓的警告,芙拉付兒已經(jīng)平靜且低沉的回應(yīng)。
幾乎是在一瞬之間,一道金色的劍氣飛射而出,尖銳的空氣直逼芙拉付兒的脖頸,只要命中那便是斃命。
芙拉付兒此刻依舊平靜,像是知道王宓會發(fā)起攻擊似的,只是隨意的轉(zhuǎn)身便躲開了那氣流。
鋒利的空氣拍打在墻壁上,瞬間并留下了一到深兩寸的劃口,只感覺整個高塔都是為之一顫。
“閣下,未必有些太過急躁,只是你的主要讓你辦事,但又不方便出面罷了。”
芙拉付兒的語氣一改,充滿了敵意和嘲諷。
如今王宓的地位和權(quán)利已經(jīng)接近末路,如果不是上喬司幫扶就真的有可能被暗自陷害。
所以上喬司也是王宓唯一尊敬的一個人,也是自己為帝國征戰(zhàn)的理由之一,王宓知道上喬司的心思縝密,做事絕對不會留下禍患,如果真的有什么要事也不可能先讓一個國外人知道。
簡單的思考下,王宓無法相信,如果芙拉付兒不能拿出什么的話,那王宓就只有以私自越境為由來把他給解決了。
“閣下,你殺了我也沒有如何人會為我申述,我是罪人,被上喬陛下所救,所以請你,聽我說完。”
“夠了,密令,或者玉璽?!?p> “沒有……”
又是一道劍氣飛來,芙拉付兒再次躲開,顯然王宓被激怒了,感覺芙拉付兒就是在耍他。
“閣下如此暴躁,想必是在貴族那里碰壁了吧?”
芙拉付兒語氣再該,開始有些陰陽怪氣,不過一步步改變下來,王宓總感覺他是想激怒自己。
現(xiàn)在想來也是有些后怕。不管他有沒有私自越境,也不管是不是囚犯,以現(xiàn)在人類的處境,如何在政治層面上的主動都是在為自己積累敵人。
見王宓緩緩冷靜,芙拉付兒饒有興致的舔了舔唇。
“那么可以開始了。”
芙拉付兒話音剛落,只見他的皮膚像是碰著開水的手指般快速收縮,表皮上逐漸由黝黑變得深綠,一排牙齒也變得尖銳,瞳孔爆散開來并逐漸將白色染成一點點的黑綠色。
這便是地處至那西南之外,占地11萬平方公里的『丈茴』之上的種族,地靈,也稱地精。
王宓眼神一轉(zhuǎn),看見芙拉付兒臉上那從眼角到脖頸的傷口,似乎還有一部分藏在長袍之中。
“根據(jù)上喬陛下的指令,讓你為其出去帝國中的害蟲,鞏固王權(quán),和維持穩(wěn)定?!?p> 聲音變得尖銳并富含噪音,感覺就好像是故意提高低沉的聲音一樣。
“我憑什么相信你”
“你別無選擇……”
芙拉付兒從長袍中掏出一卷竹筒遞給王宓,上面密密麻麻的似乎是刻著文字。
王宓隨意一看,便看見好幾個認(rèn)識的人。
“您已年過40,戰(zhàn)場已經(jīng)不需要您了,而你的存在只會影響貴族的發(fā)展——
“上喬陛下也深知這一點,并且他看見了時代的發(fā)展……”
“等等……”
“嗯?”
王宓眼神凝重,似乎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似的。
“這上面,不是還有很多孩子嗎?”
“所以呢?不為陛下辦事,等待你就只有貴族和人民的雙重否定?!?p> 王宓眼神飄忽,他自己也早已猜想過自己的未來,但有上喬司在,自己還是非常樂觀,不過看來還是太天真了。
“10年前的劉瓊戰(zhàn)役,因為圣者對于戰(zhàn)局的疏忽,和對命令的無視,最終導(dǎo)致陷入死靈設(shè)計的局面,導(dǎo)致南方失守,數(shù)以萬計的人民拋棄家園流亡?!?p> 芙拉付兒如機械般的吐露那些浮在表面上又深沉于暗地里的問題,他自己也知道,但就是有些迷茫。
現(xiàn)在他都還能回想起當(dāng)初第一次帶領(lǐng)人類獲得勝利時的喜悅和人民對自己的愛戴。
內(nèi)心中一直有這個意愿,他想要成為英雄,既然已經(jīng)拋棄了那無聊的過往,又擁有成為英雄的能力,那就一次次的努力,一次次的拼搏。
但這似乎成為了一個包袱,他已經(jīng)放不下了,或者說是人民不允許他發(fā)現(xiàn)名為英雄的包裹。
沉思片刻,他也深知了這次任務(wù)的重要性和保密性,顯然不是什么密令和玉璽能夠辨別。
需要的只是一個是與否的回答,到頭來在自己最信任的王的眼中自己也不過一個稀有到不舍的更換的棋子。
王宓轉(zhuǎn)過身去,用魔力熄滅了蠟燭,房間再次陷入昏暗。
“所以結(jié)果已經(jīng)很明顯了——
“是死在英雄的路上,還是活在英雄的末路之中?”
芙拉付兒隨著聲音消失在黑暗中,王宓看著那片因為自己而被拋棄的土地而沉思。
已經(jīng)不是那個救世英雄了,那也是自己吧。
眼神回過暗淡,看著那大霧,似乎有一絲金光在眼中閃過,但那金光又那么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