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死了，總是在樣…”
李霆咬牙切齒的跑到那棵老樹下，他重重的捶在樹干上，斜眼看著落下的枯葉，李霆仿佛想起了多年前的過去。
當初，他總是和母親坐在這大樹下乘涼，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是會問些問題。
“媽媽，你說我長大了像爸爸一樣去當兵好嗎？感覺好帥呀！”
13歲的李霆向母親問出了天真爛漫的問題。
“哦，當兵有什么好，一天天像你那死爹不著家，年初回來了一回，現在又跑了?！?p> 母親的邊說邊撫摸著那大大的肚皮，雖然母親很矮，但在父親不在時候就是她撐起了家。
“誒，媽媽，為什么爸爸不回來?。俊?p> 李霆饒有興致的問道，又探探頭，耳朵貼著媽媽的大肚子，想聽聽里面的聲音。
“他忙！～，當初娶我的時候說什么什么的，現在…，哎…，回家了?！?p> 母親潦草回答，并沒有過多說明什么。
“媽媽，是弟弟…，還是妹妹？”
“喜歡妹妹？”
“嗯嗯?！?p> “你個東西，哼，過倆月就知道了”母親捏了捏李霆的臉蛋，簡單的笑了笑。
“哦～！”
母親抬頭看了看快要落日的天空，挺了挺肚子。
“誒呦，回家。”
“哦。”
回家的路上也是很安靜，落日余暉似乎不再是那么溫暖，但天真的李霆看著那紅彤彤的云彩似乎有無盡的想象。
每次爸爸回來都會跟他將故事，每一次都聽的他熱血沸騰，這也一步步增加了李霆對于父親所從事的工作的幻想。
看著那云彩，李霆想象到了父親英勇殺敵的威嚴和自己的未來。
“決定了，我要當兵。”
李霆突然說道，把還在享受景色的母親嚇了一跳。
“??？”
“我要當兵，我要當英雄?！?p> 李霆自信慢慢的說到，明晃晃的雙眼仿佛是這余暉中最為明亮純潔的東西。
“那不行，那多危險啊，……，而且一個個當了兵都跟著了魔似的……”
“不，我要！”
“你這孩子，聽話，你看你爸，一天到晚的，你也要離開媽媽嗎？”
“不會的，我會?？磱寢尩摹！?p> “哦，嘶……，不行?！?p> 母親看著李霆堅定的眼神有些不忍，但還是拒絕，娃娃的人生還早，還有好多東西能夠去挖機，不能現在就向往那種地方。
母親回過頭，眼神中似乎又兩股情感在戰(zhàn)斗，一部分是不舍，似乎另一部分是對于兒子的感動。
“媽媽……”
“不行?！?p>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自己可淘氣了，天天跟媽媽拌嘴。
李霆的眼睛紅紅的，但那似乎不僅僅是生氣造成的。
坐在那棵大樹下，感覺空空的。
看著天邊的云彩，似乎沒了那一絲想象。不知不覺，天邊只剩下一絲粉紅，那黃天照耀著云彩。
太陽漸漸落下，坐在樹邊的李霆似乎漸漸被黑暗所吞噬。
他恨透了那個來路不明的人，當初父親對媽媽都選擇了放棄，憑什么會救怎么一個人。
那幾天天天念叨著他是死是活，媽媽走的時候的沒間他那么憂心忡忡。
“他配讓媽媽奉獻一生嗎？”
漸漸地，李霆握緊了拳頭，腦子也有些發(fā)燙。
“李霆？你在這兒啊…，讓我好找呢?！?p> 李霆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思緒，有些茫然的回頭看去，那有些喘息的少年是一路尋找自己的森由。
“由哥？你……”
“走，回去吧。”
李霆沒有回到，只是背過頭去，似乎不想注視森由的目光。
森由見狀也感覺到有一絲異樣，平時他也就賭賭氣，給個臺階就下了。
“哦，沒什么，就聊聊，…，你想參軍，對嗎？”
森由呆了一下，便緩緩走到李霆旁邊靠排坐下，看著還在生氣的李霆，森由似乎想起了過去的自己。
“你不想嗎？你變了?！?p> “是啊，我變了，但你也變了?！?p> 李霆依舊沒有回答，森由見狀只能繼續(xù)說下去。
“我跟原來不一樣，我知道，你也和原來不一樣了，但你不知道。”
“為什么？”
“現在，你還只是因為想參軍而參軍嗎？僅僅是想做英雄嗎？”
李霆的眼神飄了飄，似乎想躲避什么。
“你是不明白你爸當初為什么沒回來嗎？”
“……”
“我覺得，那應該是有苦衷的，他……”
“他能有什么苦衷！”
這時，李霆突然大發(fā)雷霆，語氣高昂像是在咆哮一般。
森由也被嚇了一跳，但看樣子是戳到李霆的內心深處了，現在只需要等李霆把一直壓在心里的話說出來就會好受了。
雖然只是鄰居，但這條街上都知道老李家那個兒子天天跟他唱反調，應該也沒有好好交流過。
“為什么？當初他不回來。”
一滴淚水從右眼滑落，李霆下意識的講起了過去。
“媽媽！堅持住，富爺爺馬上就來了，馬上就來了?！?p> 李霆緊緊的握著媽媽那幾乎冰涼的手掌，憂心忡忡在床邊和外面兩點一線的不斷跑動。
這個時候，李霆的母親十分痛苦的躺在床上，冷汗不斷的流下，感到十分炎熱又感到十分冰涼，就好像感覺系統(tǒng)崩潰。
掙扎著，連顫抖的力氣都沒有，她自己也不明白，在生李霆的時候明明一點感覺也沒有，為什么這次會……
“來了！來了！”
李霆猛地推開門，這時還稍顯年輕的富裕沖進屋內。
才看第一眼富裕就知道不妙，這時候老李必須在。
“小霆，寫信給你爸?！?p> “寫了的?！?p> “那他人呢？”
“我…，我不知道…”
“嘶…”
沒有思考更多，作為一個醫(yī)者的直覺告訴他，這一定是只能留一個。
告訴病人或是家屬只能減少存活的可能，他急忙發(fā)現提箱，并仿佛李霆出去。
關上門，李霆感到全身一軟，在他的記憶中，每當這種時候，爸爸應該就會出現。
富裕焦急的坐著一些準備，拿起小刀，回頭看著床上的母親。
此刻，她似乎也看出了什么，可能是因為虛弱而導致的神經混亂也可能是因為那一絲母愛作祟。
在富裕緩緩走到床邊的時候，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富裕疑惑的望向她，得到只是一個懇求的眼神，那眼神仿佛是來自星星海洋中的一顆暗淡的明星，又如同燃燒完酒精的燈芯正在燃燒自己。
那仿佛是來自靈魂的顫抖，仿佛是陷入泥潭母親在最后想要奮力將子女拋出。
短暫的震撼后，富裕輕輕推開了她的手，富裕知道這樣做不行，可能是不想粘上責任，最后他還是決定救大人。
整個過程中，富裕都深受震撼，明明自己竭盡全力的去拯救她，她的生命跡象卻越來越微弱。
冥冥中，他再一次看見了她的目光。
“對不起，是我無能為力。”
大約兩三個小時后，富裕緩緩推開了門，李霆急忙跑過來詢問。
得到的也僅僅是富裕簡單而又低落的搖頭。
李霆整個人都麻了，踉踉蹌蹌的跑進屋內，一不小心還撞到了門框上，但沒有心思去思考疼痛。
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母親，李霆仿佛感到眼前一黑，險些倒下。
“媽媽…”
李霆雙腿一麻，跪在地上，似乎連她最后的話都沒有聽見。
此刻母親的意識還有些迷離，似乎在道路的盡頭她看見了過去的自己。
老李憂心忡忡的看著她。
“要不打了吧，你一個也支撐不了，而且我聽富裕說情況不好?！?p> 自己的回到簡單明了，沒有一絲猶豫。
“不?！?p> 老李笑笑，他尊重別人，也尊重她的選擇。
既然選擇如此，一切由天注定。
每當這個時候，爸爸都會出現安慰直接，但這一次，他似乎不在。
傷心到了極點，仿佛耳朵一陣嗡鳴。
這時一個低沉而又穩(wěn)重的聲音想起。
“我回來了?！?p> 李霆猛地轉過頭去，看到的只是回頭的富裕。
“突然想起，她，最后對你說……——
“她說，如果你想參軍，就去，柜子里面有些錢和關于征兵要求的資料，你可以看看……——
“妹妹如果不想帶，就交給一個放心的鄰居，這個，我可以幫忙——
“還有，叫你別怪你爸爸，他有他的事?！?p> 李霆那眼神仿佛是死去的孤狼，仿佛那一刻和此時此刻連接。在森由的眼中那是無比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