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小子，認(rèn)栽吧！

　　張公館內(nèi)高朋滿座。

　　賓客們個個眉開眼笑。

　　頻頻舉起手里的酒杯。

　　將里面的美酒一飲而盡。

　　桌上已經(jīng)擺滿精美的佳肴。

　　但各式的菜色卻依舊往上送來。

　　山珍海味。

　　鮑參翅肚。

　　既飽了眼福，也飽了口福。

　　酒過三巡。

　　菜過五味。

　　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站起來。

　　大聲說道：“靜一靜。

　　諸位靜一靜?！?p>　　喧鬧的宴會廳立刻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擊中在老頭身上。

　　他向四周拱了幾下手，笑道：

　　“今日高朋滿座、勝友云集。

　　我們請張會長（杭州維持會會長）說兩句。

　　大家歡迎！”

　　“啪啪啪?！?p>　　眾人拼命的拍起巴掌。

　　好一陣子。

　　張萬林才慢悠悠的站起來。

　　雙手往四周虛壓幾下。

　　席間立刻鴉雀無聲。

　　“哼哼。”

　　張萬林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調(diào)的說道：

　　“都是道上的弟兄。

　　客氣話就不說了。

　　老蔣現(xiàn)在被皇軍打得大敗。

　　眼看是坐不穩(wěn)江山。

　　諸位，中國的將來就在我們身上。

　　跟大日本帝國親善。

　　咱們才能生存、才能發(fā)財。

　　么的，說了這么多的話，喉嚨都干了。

　　來來來，我敬大家一杯。

　　從今往后，有錢一起賺。

　　干了?！?p>　　席上眾人全都站起來。

　　幾個分量重的，紛紛開口道：

　　“爺叔一句話，我等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惜。

　　啥也不說了。

　　都在酒里?！?p>　　一群人又喝了大半天。

　　快到午夜時。

　　才紛紛告辭離開。

　　張萬林打著酒嗝，慢步走進(jìn)書房。

　　桑二毛早已經(jīng)等在那兒。

　　看張萬林進(jìn)來。

　　桑二毛連忙往前三步，抱拳躬身道：

　　“門下小的桑二毛叩見爺叔?！?p>　　張萬林?jǐn)[了一下手，淡淡道：

　　“那五位太君的事已經(jīng)在上海灘傳開。

　　對中日親善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影響。

　　這種事再不能發(fā)生了。

　　否則對我們的前途沒好處?！?p>　　桃金娘夜總會的事。

　　張萬林也試圖出面調(diào)解。

　　但被巡捕房的盧云生頂了回來。

　　這讓張萬林面子很掛不住。

　　但他又不敢去法租界理論。

　　只能暫時咽下這口氣。

　　桑二毛陪笑道：“爺叔，您又不是不知道法租界巡捕房。

　　一貫仗著公董局的勢。

　　對咱們又拉又打又伸手。

　　把那幾個太君抓起來。

　　無非是給咱們一點顏色瞧瞧。

　　還有，幾位太君恰好在徐爺?shù)牡乇P上鬧。

　　徐爺歷來和咱們開煙館的不對付。

　　保不齊也參合了一手。”

　　張萬林冷笑道：“徐阿細(xì)（徐爺名字）天天罵我三色（黃賭毒）流氓。

　　他不也就是個養(yǎng)小表子的？

　　這龜孫子敢出法租界一步。

　　我讓太君把他斃了。

　　還有。

　　那五個太君讓人殺了?！?p>　　桑二毛愣了一下，驚恐道：

　　“讓人殺了？

　　知道是誰干的嗎？”

　　張萬林平淡道：“左右是些抗日分子。

　　消息你先別往外傳。

　　等有了眉目再說?！?p>　　桑二毛拿出一塊手帕。

　　不停擦著額頭上的沁出冷汗。

　　他現(xiàn)在是真的怕了。

　　甚至后悔投到張萬林的門下。

　　但開弓哪有回頭箭。

　　桑二毛可憐巴巴的說道：

　　“爺叔，我的事……”

　　張萬林端起桌上的茶杯。

　　輕輕呷了一口。

　　說道：“你也是在上海灘混了十多年的人物。

　　還是黃老板的親戚。

　　按說手里也有不小的實力。

　　怎么就被一個小癟三欺負(fù)了？”

　　桑二毛道：“爺叔有所不知。

　　那個小癟三就是打傷太君的兇手。

　　平時氣焰那叫一個囂張。

　　我甚至懷疑他就是殺害五個太君兇手！”

　　張萬林思索片刻，淡淡道：“太君被殺一事有皇軍去調(diào)查。

　　沒有真憑實據(jù)你不得胡亂說話。

　　否則可能惹禍上身?！?p>　　雖然日本人被殺的事鬧得沸沸揚揚。

　　但張萬林并不想插手。

　　他的首要目標(biāo)是擴(kuò)大勢力。

　　并不想在這件事上分神。

　　桑二毛嚇了一跳，忙不迭的答道：“是，爺叔?！?p>　　張萬林又道：“當(dāng)然，我也不能放任姓張的胡作非為。

　　官面上會請?zhí)^續(xù)和公董局交涉。

　　私底下……”

　　桑二毛面色一喜，壓低嗓門說道：“小的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槍手。

　　只要時機(jī)成熟。

　　就把姓張的做掉?！?p>　　張萬林點點頭。

　　算是認(rèn)可桑二毛的計劃。

　　他又喝了一口茶水，不緊不慢道：“一個小癟三而已。

　　不值得浪費太多的時間。

　　你最近就留在公共租界。

　　幫我處理收徒的事?！?p>　　桑二毛受寵若驚道：“小的聽令。

　　今后肝腦涂地也不敢有所推辭?！?p>　　*******

　　“門外小子張宗緯，拜見爺叔。

　　祝老人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黃公館內(nèi)人影寥落。

　　只有黃老板一個人聽著評彈。

　　他的眼皮子耷拉著。

　　仿佛睡著了。

　　好一陣子才說道：“你遞帖子過來，是想當(dāng)黃某的門人的？”

　　張樺拱手道：“黃老板，小子久仰大名。

　　今天特來拜會。”

　　黃老板輕輕一笑道：“連日本人都敢打。

　　恐怕也看不上黃某那點薄名。

　　你就直說什么事吧！”

　　張樺沒有說話。

　　只是將一小盤金條放在黃老板面前。

　　黃老板瞇縫的眼睛立刻打開了。

　　笑道：“來啊，給這位小先生上好茶?！?p>　　三大亨中。

　　黃老板最是愛財。

　　一根大黃魚擺不平的事。

　　拿兩根絕對成交。

　　張樺小聲道：“小子和桑二毛有些沖突。

　　他已經(jīng)派了槍手準(zhǔn)備刺殺?！?p>　　黃老板掂量了幾下金條，說道：“你要我從中說和？

　　小子，張萬林已經(jīng)插手了。

　　這點黃魚恐怕不夠分量。”

　　說到底，義氣什么都是虛的。

　　還是真金白銀實在。

　　張樺搖頭道：“小子只想讓黃老板作壁上觀。”

　　黃老板眼睛又重新瞇縫起來。

　　陰測測的說道：“桑二毛可是黃某的親戚。

　　你讓我作壁上觀。

　　往后，別人會罵我不講義氣。

　　典時，黃某還能在上海灘混嗎？”

　　他頓了一會兒，斬釘截鐵道：“得加錢！”

　　張樺淡淡一笑道：“這里已經(jīng)是2000大洋。

　　買桑二毛一條命都綽綽有余。

　　黃老板獅子大開口。

　　不怕把自己噎死？”

　　黃老板惱怒道：“小子，你再有能耐也不過是條過江龍。

　　想和我斗怕還差點火候。”

　　張樺平淡道：“斗不斗得過。

　　你說了不算?！?p>　　黃老板嗤笑道：“難道是你說了算？”

　　張樺平靜道：“我說了也不算。

　　咱們可以走著瞧。”

　　“呵呵?！?p>　　黃老板怒極反笑，指著張樺道：

　　“上海灘我有幾萬的弟兄。

　　就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你淹死。

　　小子，我勸你還是識點時務(wù)。

　　不要到了閻王爺那兒。

　　還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p>　　張樺從椅子上站起來。

　　還沒開口說話。

　　又聽黃老板威嚇道：“別動。

　　屋里屋外都守著槍手。

　　每個都百步穿楊。

　　認(rèn)栽吧！

　　你或許還能活著走出黃公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