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能冒險
楚蕭蕭面色微微一變。
但只是一瞬,她便不動聲色,起身抿唇輕笑說道:“臣妾不打擾皇上休息了。臣妾告退?!?p> 說罷,向崇燁福了福身。
“去吧。”
崇燁一揮手,楚蕭蕭才退出寢殿離開。
一路上,楚蕭蕭面色不豫,只踱步走得甚快,卻是一言不發(fā)。
跟隨在她身后的宮婢桐雅,快步跟隨在后,低聲在楚蕭蕭耳邊抱怨道:“這個毓顏也真是的!才人您才剛剛得寵,她竟然就當真才人您的面勾引皇上。枉才人您對她那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想著她……”
話還沒說完,忽見楚蕭蕭驟然止步。
桐雅尚未留神,險些撞向楚蕭蕭的后背。
桐雅一個激靈。
饒是只看見楚蕭蕭的背影,亦能感覺她渾身的陰霾,仿佛暴雨降至一般!
桐雅忙跪伏在地,說道:“奴婢該死,奴婢不該理論毓顏姐姐,更不該在才人面前說毓顏姐姐的不是。只是,奴婢心里實在為才人委屈,一時才不吐不快。還請才人恕罪?!?p> 楚蕭蕭妒火燒心,轉(zhuǎn)身看向桐雅時,唇角卻微微揚起一抹輕笑,俯身將她虛扶起身。
她拉過桐雅的一手,溫和說道:“你對我忠心,我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又豈會怪你呢?!?p> 桐雅聽完楚蕭蕭的話,心里頓覺安慰,暗自一喜。
只聽楚蕭蕭繼續(xù)說道:“只是皇上看上毓顏,那是毓顏的福氣,亦是我們宣蒔殿的榮光。你以后切莫再說這樣的話了,若是被旁人聽了去,還以為我沒有容人之量,知道嗎?”
“奴婢知道了。”桐雅點頭應道,看似十分乖巧。
見楚蕭蕭眉宇間仍未舒展,于是桐雅又道:“恕奴婢多嘴,才人您剛剛受寵,怎么能把機會白白讓給了毓顏?即便才人您待毓顏情同姐妹,但也不至于如此啊……”
楚蕭蕭冷笑一聲,眸中卻有幾分無奈,說道:“后宮佳麗三千,我能防得了幾人?更何況,明眼人一看,便知皇上對毓顏有幾分好感。皇上前日喜歡萍采女,昨日喜歡我,今日喜歡毓顏,誰知道明日又喜歡誰?與其讓皇上開口向我要人,倒不如我自己做一回好人。也好在皇上那里,討一個念想,讓皇上看看我的度量?!?p> 桐雅恍然大悟,不禁笑吟吟地送上一頂高帽,道:“才人英明?!?p> “自我決定入宮,終身陪伴君王左右,便不可能再奢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背捠捤剖亲匝宰哉Z地說道,語氣聽起來似有無限哀愁,轉(zhuǎn)身便走。
桐雅望著楚蕭蕭的背影出神,眸中劃過一抹不解,見楚蕭蕭已走得遠些了,才連忙快步跟上。
重軒宮,寢殿內(nèi)鴉雀無聲,只有毓顏服侍崇燁脫下腳上的靴子,發(fā)出的細微的聲音。
崇燁端坐在床榻旁,身著明黃色繡龍紋圖案的寢衣,垂眸一眼不發(fā)地凝注雙膝跪地,始終不抬眸看他一眼的毓顏。
待毓顏剛從他右腳上摘下第二只短靴時,崇燁身子微微前傾,一只手已鉗住她光滑的下巴,迫使她抬眸看著他。
“你怕朕嗎?”崇燁沉聲問道。
“天子威重,奴婢不敢不怕?!必诡佒斝∩魑⒌氐馈?p> 崇燁不置可否地輕輕一笑,伸手拉毓顏的手,欲拽她上床。
誰知毓顏竟退后半步,垂眸說道:“奴婢服侍皇上歇息吧?!?p> “你不上來,如何服侍朕歇息?”崇燁似笑非笑,冰冷的唇角此時似含著幾分戲謔。
“皇上滿面疲累,奴婢實在不忍皇上操勞。即便皇上治奴婢的罪,奴婢也斷然不敢?!必诡佒话杨^埋得更低了一些,言語甚是謙恭有禮。
崇燁冷笑說道:“如此說來,你倒真是為朕的身體著想?!?p> 毓顏兀自垂眸,說道:“還請皇上恕罪?!?p> “你既是為朕的身體著想,又何罪之有?”
崇燁雙袖一擺,轉(zhuǎn)身便平躺在床榻上,望著毓顏道:“那朕且先躺一會兒,你在旁邊給朕說故事,哄朕睡覺吧。”
“奴婢,不會說故事?!必诡佒斝∩魑⒌氐?。
崇燁卻仍不惱,輕笑說道:“無礙。那你說說你自小到大的經(jīng)歷吧。真人真事,朕更有興趣?!?p> 毓顏微愣了一瞬,才道:“奴婢……怕講得不好……”
話還沒說完,見崇燁望著她的眼神似有了一絲懊惱,毓顏只得接著說道:“不過,倘若皇上不嫌奴婢講得悶的話,奴婢便說與皇上聽?!?p> “好。”崇燁又笑了笑,似乎十分滿意。
“奴婢的身世,其實很簡單。奴婢父母早逝,自幼跟隨祖母長大。三年前,奴婢的祖母正寢后,奴婢便獨自一人生活。直到后來遇到楚才人,奴婢得楚才人賞識留在身邊伺候,才有幸進宮見到皇上。”
聽毓顏簡單說完,崇燁不禁輕笑問道:“如此說來,楚才人對你倒有知遇之恩了?”
“是?!必诡侇h首說道,“楚才人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對楚才人感恩戴德?!?p> 崇燁似是無意地問道:“對了,方才你說,你與楚才人如何相識?”
毓顏微怔,略想了一瞬,便道:“有一次楚才人乘坐馬車,誰知馬突然受了驚,奴婢剛巧路過……險些被馬傷著,因此與楚才人結(jié)緣?!?p> 毓顏吞吞吐吐地說著,半晌未聽見崇燁出聲。
她目光向他看去,見崇燁已然睡著了,似均勻而平緩地呼吸著。
“皇上……”
毓顏柔聲喚了一句,見崇燁仍是一動不動。
她伶俐的眸子微微閃爍著什么,又低低喚了一聲:“皇上……”
然而,崇燁仍是雙目緊閉,紋絲不動,只是緩緩地呼吸著,仿佛睡得很熟。
毓顏直直落在崇燁臉上的目光,從起先的溫順逐漸變得陰戾,到最后,眸中更是殺氣盡現(xiàn)。
倘若此刻殺了這個柏越國的皇上,然后嫁禍給安陽國,無疑能達到她此行柏越國的目的,完成任務。
但,對于一個接受過嚴酷訓練的細作來說,警覺性強亦是其中一個重要的因素。
因此,未免崇燁并未睡熟,她決不能冒這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