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撒謊
“這……這……”吳媽媽吞吞吐吐起來。
南歸雁抬了抬手,示意吳媽媽停下,然后對著發(fā)愣的吳夫人說道,“那就吳夫人說吧。”
吳夫人泄了一股氣般,癱坐著,雙目無神,“昨日,昨日我與他吵了一架,便去了佛堂待著。所以昨日子時我不在內(nèi)室。以往我們每次吵過架之后,他都會喝酒。吳媽媽知道他的習(xí)慣,見我走了許久,內(nèi)室還亮著燈,便進去查看?!?p> 吳夫人哽咽了一下,接著道,“曾經(jīng)有一次他喝的不省人事,在床下躺了一夜,第二日就發(fā)起高熱來,斷斷續(xù)續(xù)臥床一個月,身子才見好。那次過后我們其實很少再有過爭吵……”眼淚順著吳夫人的眼睛流了下來,一串一串的,流也流不完似的。
“貓哭耗子假慈悲?!卞X吳氏撇了撇嘴。
“還請姑母嘴下留情。”吳柳柳掐了掐手心,都說母子連心,她之前從未感受到過。
因為母親與她從來不交心,即使最近母親對自己很好,也是有前提條件的——自己的“狐仙”身份。
可此刻她看著母親的模樣,居然也能感受到她的傷心。她本就不強硬的心開始有些動搖,忍不住為母親說話起來。
“不錯,或許我是假慈悲?!眳欠蛉四四ㄑ蹨I,慢慢直起身子,轉(zhuǎn)向南歸雁,“可是我沒想到他會就這么去了,我之前阻止錢吳氏報官,是怕官爺懷疑到我頭上,因為沒有人能證明我在佛堂里。沒有人證明啊……百口莫辯,也怪我與他吵架,讓他氣憤之下多吃了酒,就這么去了。是我對不起他?!?p> “你怎么知道沒有人能證明你昨夜在佛堂?”即使吳夫人表現(xiàn)的確實很傷心且有種拋去一切之感。
但南歸雁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南府如今人是少了些,佛堂可能設(shè)的遠了些,但主子夜里吵完架出走,下人不可能一點風(fēng)聲都聽不到,除非她有意隱藏自己行蹤。
尤其是吳夫人連續(xù)提到兩次“沒有人”,南歸雁不可能不多想?;蛟S是有人可以證明的,但是這人不方便出面,所以是“沒有人”。
這種猜測固然有南歸雁多心的性格使然,但也不是全無道理。
因為吳夫人聞言面色略不自然了起來,雖然微不可查,但南歸雁卻第一時間捕捉到了。
在藥谷訓(xùn)了近十年的小師侄們,平日還要處理他們之間的矛盾和沖突,觀察能力不提高都不行。
有時候小孩子更天然,撒謊欺瞞更沒有破綻。因為他們有時還不知自己在犯錯。
而成人就大多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了,卻還總是覺得自己特殊,不會被發(fā)現(xiàn)。
今日,這偏廳之上,吳夫人,錢吳氏,管家出于自己暫未全明的目的,均撒了不同程度的謊。
比如錢吳氏的眼淚,她對吳老爺?shù)母星闇\的就像沙漠中落下一滴水,可能沒等落地就蒸沒了。
比如管家他急于為吳老爺布置靈堂的理由,肯定與他自己辯解的理由有出入。
至于吳柳柳?狐仙一事總不可能是真的。
雖然南歸雁是胎穿的,但她依舊表示——科學(xué)才是永遠的神——人類雙標(biāo)的本質(zhì)在這一點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吳夫人張了張口,剛要說話,南歸雁卻抬手示意她不必說了。
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些意興闌珊,與其聽吳夫人的謊話,不如去看看驗尸還有多久結(jié)束。
《洗冤集錄》有云:獄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檢驗。
一切還要等驗尸結(jié)果出來才好塵埃落定。
“沒有我的命令,偏廳吳府眾人不得離開,不得再吵鬧,違令者我不介意送他幾日牢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