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的一片密林處,一簇簇樓閣庭院盡落在密林之中,林木遮掩,層次有序,似與自然美景相融一體。
朱色大門洞開,左右兩行刻有:
滿院書聲歌盛世,盈門春色壯新猷
再看橫批乃是晉國開國皇帝所賜的儒林書院的牌匾。
而往里走去,除去以賢才殿為中心的主要講堂之外,便是沿著回廊輾轉(zhuǎn)曲折,錯落有致,相得益彰的大量殿宇書堂,其中往來書生皆是褒衣危冠,不分高低貴賤的相談甚歡。
這便是儒林書院與朝廷的太學和國子監(jiān)的區(qū)別,比起朝廷那已經(jīng)淪為貴族世家子弟的太學和國子監(jiān),儒林書院自兩百年前陸國開國起,便由張家儒道半圣張叔酃立下規(guī)定,儒林書院不問高低貴賤,不問種族身份,不問學派思想,行君子之義,做書生之事者皆可入儒林讀書。
雖然在兩百載時間內(nèi),規(guī)定制度也有松懈腐化,但儒林書院依舊為天下寒門學士留有一絲希望。
而儒林書院內(nèi)部,也有一不成文的規(guī)矩,自六百年前大夏王朝分崩離析,群國亂戰(zhàn),儒家第一位圣人收徒七十二位,大興儒教,其中又有十位弟子鶴立雞群,被稱為十賢,從此以往,每位儒家擔有圣賢的領(lǐng)頭者便會收徒十位,從中挑選圣人傳承人,可繼承儒家大統(tǒng),自然如今天下儒生起源的儒林書院便是當時是代表。
此時書院深處,一間宮殿內(nèi),平常書院書生先生皆不得入內(nèi),只因此地為玉樹殿,乃是當代儒林十賢的居所。
殿內(nèi)較為空蕩,除了十張書案之外,便是地板上刻有精細符文所構(gòu)成陣法,不知有何妙用。
當是時,刻有玖字的書案上突然光影閃動,卻是一道虛影頓時顯現(xiàn)出來,看不清服飾面龐,也聽不清話語聲響。
九號虛影朝著周圍幾個書案道:“呦,老大的聯(lián)通這里的手段廢了,你們幾個還要裝死嗎?”
話音剛落,便見肆號書案也變幻起來,同樣是一道虛影顯現(xiàn)而出,手好像拿著一把折扇,諷刺道:“老九,就不怕是......哎呀?!?p> 未等其說完,便被九號虛影一道似內(nèi)氣又似法力的攻擊震散。
“哈哈,老四相處這么久了,卻忘了斷不能說九號老呢?!?p> 貳號書案也是一道虛影顯現(xiàn),摸著虛影并不存在的胡子笑著道。
“十六年了,自從十六年前聯(lián)手算計他之后,我就不想再次像這樣聚集了。”
叄號書案一道高大虛影顯現(xiàn)。
“呦,是不想還是不敢呢?”九號虛影嘲諷道。
“哼!”三號冷哼一聲并不想談這個話題道:“但他終究還是重傷了?!?p> “是啊,是?。 本盘栕谝巫由仙熘鴳醒笱艿溃骸俺ト昵爸簧砬巴饑睦掀?,我們八人加雜名兩家掌教,五死五重傷的代價就換了他與墨家巨子二人重傷?!?p> 然后九號虛影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掩面笑道:“按人家說法,還是人家二人斗智時,順手滅的我們,別說的好像人家真是遭到我們算計受傷的一樣。”
“九號!”三號怒喝道。
“好了,九號?!倍栍脙?nèi)力輕輕地敲了敲書案道:“老三,咱們知根知底多年,這份沖動易怒的樣子演給誰看呢?況且咱們師出同門,多少也該給點信任?!?p> “呦呦呦,說道信任,也不知是哪個老家伙就因老大的一句話,直接坑死了小十,瓦解了聯(lián)盟?!本盘査坪鹾軅牡哪檬秩ゲ敛⒉淮嬖诘臏I珠,道:“哎呦,我可憐的小十啊,你咋就這么死不瞑目呢。”
二號道:“呵呵,可老夫似乎記得是某人自以為竊取到隱秘,為聯(lián)盟埋下猜忌的種子?!币浑p模糊眼睛死死盯著九號?!斑€被人嘲弄愚蠢?!?p> “哈,誰知道這被愚弄的人當初是誰的人呢?”三號似乎平靜了情緒,頗嘲弄道:“或許現(xiàn)在某人自己被利用了,還幫人數(shù)錢呢?畢竟這我們中有內(nèi)鬼的消息是從九號你那來的?!?p> “喲,老三,收起你那粗略的挑撥。”九號再一次掩面笑道:“畢竟當初收到消息,第一個順水推舟動手,重創(chuàng)了八號的可是你,這么迫不及待嗎?二位?!?p> “哼!”X2。
玉樹殿的氣氛變得有些緊張。
“哎呀,人與人總歸還是要誠懇些的好?!彼奶査坪踅K于重新凝聚虛影,充當和事佬道:“九號,少說點,莫忘了今日重聚的目的?!?p> 不等九號說話,三號便接過話茬道:“老大連接這的寶物易手了?!?p> 二號道:“雖不知老大寶物交給了誰......”
四號道:“但也意味著儒家圣人傳承也易手,而那人若不是老大親信弟子.......”
三號道:“便是誘餌!”
“隱于暗處,謀而后定,所以......”九號撐著腦袋,打量著虛影手指道:“各位......”
“聯(lián)手吧!”一直藏于暗處不說話的六號虛影發(fā)出聲響:“誰也不想獨自一人面對藏于暗處的一號,而且墨家那位巨子也沒死呢?”
“幾位難道確認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藏得很好嗎?”六號接著輕聲道:“若是不想被老大嘲諷你的愚蠢總是充滿了想象力等,便聯(lián)手吧?!?p> 玉樹殿內(nèi)又陷入沉默,似在思考,又仿佛似默認。
然九號卻好似非常高興,立刻直起來身子拍著手道:“好啊,好啊,既然聯(lián)手,老六先告訴我們你現(xiàn)在什么身份呢?”
九號模糊的虛影臉上那雙眼睛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六號道:“畢竟我可不放心一個藏于暗處的影子,要知道當初的內(nèi)鬼是誰還沒結(jié)論呢?”
“哼!”六號不去接九號話茬,但見其他人默不作聲,也就冷哼一聲,斷開虛影連接。
“罷了?!倍?,三號也同時斷了虛影聯(lián)系。
“真沒意思?!本盘柛锌艘痪?,斷了虛影。
“哎呀,一個個的就不能像我一樣做人誠懇些。”四號好似嘆了口氣,也斷開了虛影,使玉樹殿恢復了安靜。
......
與此同時,拿到寶貝的李霖棋,帶著李祥等四人興沖沖架著馬車離去,準備連夜先出城門,躲避別人的追蹤監(jiān)視。
可剛到城門處,小巷內(nèi)傳來的靡靡之音,正是京城有名的勾欄——紅衣樓。
而剛剛沖過的馬車,也緩緩倒退回來,李霖棋便讓李祥停下馬車。
“不是吧,少爺,你不是著急出城嗎?”李祥一臉便秘臉色道。
表示少爺你不是說已經(jīng)到了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嗎?怎么一聽曲,就魂飛九天了。
李霖棋卻是邊整理衣服邊道:“咳咳,畢竟以后沒機會了。你先看好車子,讓章叔他們守好巷口就行,我就一會兒?!?p> 李霖棋說完,就跳下馬車,一臉興奮搓手手的進去了。
李祥等人皆是無語凝噎。
此時,跟蹤李霖棋的幾波人也面面相覷。
“老大,咋辦,跟進去嗎?”
“呸!跟進去?跟進去,你花銷的起,紅衣樓是啥地方,那就是個銷金窟,俺們就一群混飯吃的,別沒探查到情報,還把棺材本折了?!?p> 另一伙人中?!按蟾?,咋整?”
“敵不動我不動,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沒看到別人也沒動嗎?守巷口就是了?!?p> 又另一伙人?!邦^,要跟主子說聲嘛?”
“行,你去通報下,紅衣樓就不進去了,那群瘋婆娘咱估計玩不過她們?!?p> .......
李霖棋就在不知名的各方勢力的注視下,美滋滋地走進紅衣樓里。
“喲,這位公子,可有預約?。俊币晃粷鈯y艷抹手持團扇的老鴇,笑呵呵的湊上李霖棋。
至于李霖棋那似乎一米六八沒成年的身高,老鴇表示管不著,畢竟這皇城腳下,想開開眼的貴家子弟不知好幾,何況李霖棋這身華貴衣裳,光是那頭插的玉簪就不知多少錢了。
一股濃郁妝粉氣味,讓李霖棋的胃有些翻江倒海。
強忍著想吐的沖動,默默掏出銀子在手心去握著老鴇的手道:“王姨,是我,我來找紅姐?!?p> 老鴇聞言,細細打量下李霖棋,手順走銀子同時摸了摸李霖棋的小手,讓李霖棋一陣惡寒,笑盈盈道:“哦,原來是李公子啊,幾年不見,越來越俊秀了?!鞭D(zhuǎn)身大喊道:“雪梅雅間一位?!?p> 李霖棋穿過熱熱鬧鬧的大堂,向樓上走去,越往樓上走周圍的聲音便越安靜,只有各個雅間的所傳出的琴瑟之聲,以及文人墨客或貴族子弟的高談闊論之聲等。
來到雪梅雅間,李霖棋推開門走入進去,屋內(nèi)裝飾清雅,畫有雪梅的屏風豎立在一旁,而一嬌小女子藏于屏風之后,聽道動靜,便揚起十指彈奏著豎箜篌,傳出悅耳歌曲。
“邯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雪梅妹妹的琴藝又上升了。”
李霖棋笑呵呵的朝屏風后面稱贊。
當然李霖棋這貨根本不懂什么琴音,也判斷不出琴藝高低,只是第一次見到那個類似豎琴的東西,知道叫箜篌后,便就記起這首詩,果斷用來夸贊雪梅,顯示自身才高八斗,討美人歡心。
咳咳,自然詩里面的詩人典故也給他換成了雪梅以及本世界歷史,而且為防露餡,他一次只念一行。
屏風的女子并沒有吭聲,只是轉(zhuǎn)變了樂曲的旋律顯得歡快,表達開心。
“喲,李公子要是喜歡我家雪梅,何不替其贖身,去家里聽呢?”
一道艷麗紅影闖入雅間內(nèi),在李霖棋未反應過來時便坐在了椅子上,輕輕道:
“李公子怎么還站著呢?過來坐啊?!?p> 李霖棋看著這鬢珠作襯,端莊模樣透露出絲絲媚意,青絲披落,一條紅蝶發(fā)帶系著,鳳眸瀲滟,眉心一點花痣,更顯艷美,唇若點櫻,引人遐想,但再往下看去,“嘶~~”李霖棋表示承受不住,果斷抬頭看天防止失態(tài)。
女子名叫紅蝶衣,本是江南樊家的掌上明珠,但其家三十年前被邪教妖人所害,因此流離失所,見識過人情冷暖,逐漸從大家閨秀變?yōu)槿缃襁@模樣。
其雖是天下有名的風流場所紅衣樓的老板,但在李霖棋所謂的調(diào)查中此人與一般的老鴇不一樣,收養(yǎng)孤兒,男的培養(yǎng)為家丁,女的培養(yǎng)琴棋書畫,一直遵循賣藝不賣身的原則開展,當然這原則或許對高官貴族和實力高強之人沒用,可誰叫人紅蝶衣有位不知她年齡的皇室宗族死命追求呢?
甚至放出話來,非蝶衣姑娘不娶。
紅蝶衣似乎注意到李霖棋視線,慵懶地伸著腰,顯示身段道:
“李公子,又是想到什么點子,需要紅衣樓投資嗎?兩年前公子的蒸餾酒和所謂的香水可是讓咱們樓里的姑娘們賺的非常舒服呢?”
紅蝶衣半撐著腦袋接著調(diào)笑道:“當然,必不會讓公子白出力的,可以讓公子摸摸哦?!?p> 這時屏風后的琴音忽然變化,有些肅殺之際。
“喲喲,我家小雪梅生氣了,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奔t蝶衣笑呵呵道。
“嘶~~”李霖棋再次倒吸口涼氣,心里不斷默念:‘冷靜,冷靜,這老女人雖然看上去二三十歲,但已經(jīng)四十好幾了,李霖棋你不能中了幻術(shù)?!皖^再次看向女子。
“嘶~~”不行好大的幻術(shù)??!
“紅姐姐,何必為難我一個小朋友,今天霖棋是來求姐姐幫忙的?!?p> 李霖棋舉手投降道。┗( T﹏T )┛
“哦,李公子需要姐姐幫什么忙啊”
李霖棋微微弓著腰道:“咳咳,姐姐,小弟我如今要出趟遠門,現(xiàn)在相向姐姐借幾件衣服?!?p> “哦?”紅蝶衣一臉怪異的上下打量李霖棋道:“嘖嘖嘖,恕姐姐眼拙,沒想到,李公子的性趣,哦,不,是想法是這么獨特啊?!?p> 饒是李霖棋這厚臉皮也有些不好意思,漲紅著臉努力辯解道“咳咳,姐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只是形式所逼,形勢所逼?!?p> “噗嗤!”紅蝶衣笑道:“好吧,李公子雖然不知道您要女裝干嘛,但你去找王老鴇吧,她會帶你去取衣服的。”
李霖棋趕忙逃出房間,去尋衣服去了。
屏風后的雪梅抱著箜篌走了出來,十六歲的她雙目猶似清水,眉間一點花鈿,肌膚勝雪,顧盼之際,自帶一番清雅氣質(zhì),如今帶著淺淺的笑,向著紅蝶衣躬身
紅蝶衣笑著問道:“怎樣?你的小公子似乎性趣有些問題,怕不是有斷袖之癖哦。”
雪梅搖搖頭,放下箜篌,取出筆墨板子,寫到:
我相信李公子,要衣服一定是有用意,畢竟他是個有才的好人,而且善良的雪梅不允許紅姨說李公子的壞話。
雪梅板著張小臉,將板子推到紅蝶衣面前。(??ˇ?ˇ??)
“好好,你家李公子沒有問題。”紅蝶衣有些好笑的揪著雪梅小臉道:
“既然我家雪梅覺得李公子是個好人,那紅姐姐就在幫他一個忙,畢竟還欠人家點子的人情呢?”
紅蝶衣?lián)]了揮手,窗外一道身影退去。
“紅姨有令,將小巷外藏于暗處的身影,逼退或者打暈,讓李家公子安心出城,記住不要暴露身份?!?p> “是?!?p> 眾人散去,而傳達命令的人頭卻挨了一掌,將他打下房頂,在他昏頭轉(zhuǎn)向時耳邊淡淡響起一聲:“誰是你姨,要叫姐!”
云濤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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