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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金膳齋

皇城金膳齋

草燈大人 著

  •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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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07-07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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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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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皇城金膳齋 草燈大人 3506 2021-07-07 11:03:13

  第一章

  金膳齋乃是皇城最神秘的點(diǎn)心鋪?zhàn)?,平日吃食,講究一個緣法與因果。

  按照熟客的說法就是,店老板白夢來十分隨性,糕點(diǎn)日新月異。昨兒個是名喚“棲遲”的桂花糯米糕,明兒個又是名喚“金玉滿堂”的羊脂油肉松米糕,一天一個花樣,絕不重復(fù)。

  有個性也有雅意,倒是吸引了不少客人光顧,眾人均以買到金膳齋的糕點(diǎn)為榮。

  店外瓢潑大雨,店老板白夢來坐在鋪?zhàn)雍箢^的二進(jìn)宅院中,默默品茶。

  他披一條極其蓬松的雪花白狐毛毛領(lǐng)兒,白毛底下是帶有厚內(nèi)膽的綠柳含煙紋大氅,腰間佩招財(cái)進(jìn)寶珊瑚盆紋荷包,發(fā)間又簪著一支素玉發(fā)釵,端的是雍容清貴之姿。

  白夢來平日里鮮少拋頭露面,有活計(jì)都是催屬下柳川去干,自個兒窩在后院里享清福。

  就好似這日,外頭綿綿細(xì)雨落梅川,正是喝茶逗鳥的好時節(jié)。

  奈何白夢來半點(diǎn)都放松不了,他的眉峰微微蹙起,輪廓冷硬的唇瓣輕抿,作一副愁云慘霧病美人模樣。

  他潤了一口茶,二郎腿要翹不翹,問一側(cè)的下屬:“柳川,這天兒落雨了,可真冷啊?!?p>  柳川納悶了,他家主子最是愛壓榨工人,滿腹黑心腸,何時還關(guān)懷過他夠不夠暖和?

  柳川畢恭畢敬地答:“勞主子掛心,屬下不冷?!?p>  白夢來斜了柳川一眼,道:“誰問你冷不冷?我說的是,這樣的雨天,再加上入秋的寒氣,恐怕能凍死個人呢!”

  “是?!绷ㄔ挷欢?,答了一句,又無言了。

  見他不開竅,白夢來只能冷著臉,繼續(xù)道:“柳川,你去看看那丫頭還在不在外頭跪著!”

  此言一出,柳川這才想起前幾日有個求主子幫忙查事兒的姑娘,奈何交不出酬金,被主子拒絕了。于是乎,她就賴上了金膳齋,在外頭長跪不起。

  如今落了雨,要是寒氣入骨,怕是一雙腿也得壞了。

  柳川足尖輕點(diǎn),一路飛檐走壁,踏上檐角。小心翼翼窺探了一眼。

  人還在啊。

  他嘆了一口氣,回屋里復(fù)命:“回主子的話,人還在?!?p>  白夢來長長地“哦”了一聲,埋汰:“真晦氣,可別死在我店門口,倒被她連累招不來生意。”

  “主子,你本來就三天沒開張了。熟客早跑到街尾的點(diǎn)心鋪?zhàn)淤I糕點(diǎn)了,生意差,和人家姑娘也沒什么關(guān)系啊?!?p>  “聒噪!要不是這個丫頭來鬧事,我至于門庭冷清?”

  柳川縮了縮脖頸,一時無語。他剛才說了等于沒說,主子家就是想把氣撒在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身上。

  白夢來掀了掀茶碗,屋內(nèi)又是冷清了下來。

  堂屋外頭,黑瓦屋檐朝下漏著一條條晶瑩剔透的雨絲,那雨點(diǎn)落到地上,砸起一朵朵水桃花,噼里啪啦,放炮仗似的,吵得人心煩意亂。

  白夢來微挑起眉頭,看了一眼紅木椅旁側(cè)的油紙傘。

  他輕咳一聲,鞋尖一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傘踢到柳川面前,慢條斯理地道:“去,把人轟走!我聽人說,窮人死了,鬼魂執(zhí)念深,怕是要纏著鋪?zhàn)硬环?,敗壞我的?cái)運(yùn)。窮酸丫頭還想我?guī)椭鍪?,美得她!?p>  柳川看著那把傘出神,他接過傘往屋外跑去,嘴上嘟囔:“真要趕人,不該給掃帚嗎?這不是還得賠上一把傘?”

  這一次要尋人,柳川倒是知曉尋正門了。

  他撐著金魚花面的油紙傘,挪步至姑娘跟前,語重心長地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名叫玲瓏吧?玲瓏姑娘,你走吧,我家主子只看錢,不看人情,生平最恨窮酸人,他是不會幫你的。”

  被喚作玲瓏的那名姑娘抬起頭,由于淋了許久的雨,她的唇色都發(fā)白。原本的柳眉朱顏,此時也少了許多精神氣兒,單看面色便覺得慘兮兮的。

  玲瓏打著寒顫,她咬緊牙關(guān),憋出一句:“我想見白老板,勞煩小哥通融?!?p>  柳川見她倔強(qiáng),勸也勸不動,無奈極了:“玲瓏姑娘,你聽我一句勸,我家主子……”

  他頓了頓,悄聲說:“也算是蛇蝎心腸,他必不會心軟的,你還是趕緊走吧,何苦費(fèi)無用功呢?!?p>  聽下屬這般點(diǎn)評白夢來,玲瓏倒是很想發(fā)笑。

  還沒等虛弱的玲瓏牽起嘴角,一道清冽的男子嗓音便從旁側(cè)傳來:“誰說我是滿腹黑水?柳川,我竟沒想到你在人后這般詆毀主子,我分明是菩薩心腸……”

  那聲音三分慵懶七分冷情,細(xì)細(xì)品去,還帶點(diǎn)漫不經(jīng)心。

  玲瓏再蠢,也知曉來人是誰。

  她驚訝地偏頭,喜極而泣:“白老板!”

  實(shí)際上,匯聚至她下顎的并不是淚水,而是源源不斷的雨水。她狼狽極了,身上那件素絨粉花襖子吸了水,緊緊依附在肌膚之上,好似裹挾了一層冰。她冷得幾乎昏厥,可看到白夢來的一瞬間,又喜出望外,強(qiáng)忍著不適,“活”了過來。

  玲瓏太開心了,她下意識想去拉扯白夢來的衣袖,奈何對方嫌她臟,堪堪避過了。

  白夢來譏諷地道:“哪來的落水狗,膽敢碰我這上好的綢緞衣衫。”

  聞言,玲瓏落寞地蜷曲手指,忙收回了手,不安地低著頭。

  她有求于白夢來,想給他磕頭:“白老板,我聽聞你神通廣大,可查天下事。我……我特地來求你幫忙找一個人?!?p>  白夢來不耐煩地道:“不是和你說了嗎?要是拿得出一百兩,我就幫你。我是做買賣的商人,不是樂善好施的佛陀,豈會平白幫你?拿不出錢就離金膳齋遠(yuǎn)一些,凈給人添麻煩?!?p>  “求求你了……”玲瓏作勢想給白夢來磕頭,奈何她微微低下的頭,瞬間被白夢來那雙竹青鞋面的皂靴給抬住了。

  白夢來瞪了她一眼,道:“可使不得磕頭,我受不起這一拜。本就是肉眼凡胎,還要受人叩拜與香火,那是要折壽的。小丫頭別為難我,去別處玩!實(shí)在不行就去尋官家,尋我有什么用?!?p>  玲瓏落寞地道:“官家不會管的,我只能來求白老板了?!?p>  “這我不管!”白夢來朝柳川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轟走轟走,可別礙眼了!”

  柳川無法,只能朝玲瓏作揖道歉:“對不住了,姑娘。”

  就在玲瓏要被拎著后領(lǐng)拖走的時候,她慌忙間扯住了白夢來的衣下擺。

  玲瓏抬眸,哀怨地看著白夢來。她想求他,可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白夢來鐵石心腸,求他有什么用呢?

  可是,她不能走啊,不然就功虧一簣了。

  小丫頭片子什么話都不說,可那眼神既絕望又倔強(qiáng),像是放棄了,又好似永不言敗。

  白夢來望著那雙霧濛濛的眼睛,他從她的眼里讀出了很多情緒。

  哀求、絕望、期盼。她將他當(dāng)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她在求他。

  白夢來微微蹙眉,腦中閃現(xiàn)幾個兒時的畫面,一時間神情恍惚。

  他也知曉求人的苦楚,也有過傷懷的時刻。

  那時,他年僅七歲,身著淡黃長袍,伏跪在地,猶如螻蟻一般。

  他望著身后不斷咳嗽的母親,膝行至某人面前,眉目堅(jiān)韌地道:“求求您……宣一下大夫救救我母親?!?p>  他如今沒落了,只能喚“母親”。

  白夢來的膝下是冰冷奢華的磚石,經(jīng)由人打磨,紋理漂亮,表面光滑。只是尋常都會燒上火炭御寒,如今沒人在意他們的生活,整個屋子冷得如墜冰窟。

  見人不答話,他再次哀求:“求求您……”

  白夢來以為自個兒只要紆尊降貴,做出讓步,就等得到旁人的憐憫之心。畢竟他倨傲至斯,從未和奴仆低頭過。這些人豈敢不領(lǐng)情,豈敢怠慢他!

  哪知,對方半點(diǎn)沒有惶恐之色,反倒是居高臨下地睥著白夢來,陰陽怪氣地道:“哎喲喂!您這是做什么呢?可使不得!這大夫能不能來……咱家也不敢夸口。不過若是您真有誠意,咱家也不是不可以通融一番?!?p>  白夢來沒想到他會被奚落,他強(qiáng)忍羞恥,從腰間摘下一枚玉佩,遞給眼前這雙黑色皂靴的主人,道:“這玉貴重,若能典當(dāng),應(yīng)當(dāng)值幾個錢財(cái),勞煩您幫我一把?!?p>  “噯,這就懂規(guī)矩了不是?”那人接過玉佩,掂量了一番,面露嫌棄之色,“老實(shí)說,這玉是刻字的,真要賣也未必賣得了幾個錢。誰讓咱家是受過觀音大士的指點(diǎn),要慈悲為懷,那就幫你這一回。你知曉的,這處的形勢可不同,沒點(diǎn)錢財(cái)傍身打點(diǎn)關(guān)系的破落戶合該受冷落,不管問哪家,都是這句人間規(guī)矩?!?p>  “我知曉的,是您幫了大忙了。”白夢來畢恭畢敬送走了人,轉(zhuǎn)頭去哄母親。

  白夢來微微一笑,伏在母親膝上,道:“母親,大夫很快來了,您的咳疾有治了!”

  聞言,母親只是默默撫摸他的黑發(fā),眼淚不住砸在膝上。

  再后來,白夢來的母親病入膏肓,大夫壓根就沒來過一回。

  從那時起,他便知曉,無權(quán)無勢無錢的人活得最苦。

  他如今趨炎附勢,只愛錢財(cái)。其實(shí)是他受過冷遇,現(xiàn)下足夠清醒,不想再吃沒錢的苦了。

  白夢來嘆了一口氣,對柳川道:“算了,縱容她死在店門口也不好看。拖進(jìn)屋里吧,先讓人烤烤火,烘干衣服再趕也不遲?!?p>  得了白夢來的允諾,玲瓏愉悅地歡呼一聲,猛地站了起來。

  哪知,她忘記自個兒在此處跪了太久,一時氣血上涌,體力不支,竟踉踉蹌蹌,昏迷了過去。

  她朝前一傾,就這般歪倒在白夢來懷中。

  敢情是個碰瓷的?。?p>  白夢來被女子這不知檢點(diǎn)的投懷送抱舉止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咬牙切齒拖住玲瓏,將她拉進(jìn)屋里。

  柳川知曉白夢來最厭煩被人觸碰,此時竟沒有把玲瓏丟到地上,頓時目瞪口呆。

  他喃喃:“主子,你今兒個怎么轉(zhuǎn)性兒了?”

  白夢來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道:“昨夜夢到閻羅王,說讓我多積點(diǎn)陰德,這樣就能不入十八層地獄,還可入十七層。我這不是未雨綢繆,為將來做打算嗎?”

  柳川了然點(diǎn)頭,豎了個拇指,道:“主子真是深謀遠(yuǎn)慮,還想好了身后事,您這是死得其所。”

  “呸!會不會說話的?快點(diǎn)去請個大夫來府上,我看這丫頭像是燒著了,萬一死在府中就不妙了。死了人可不成了兇宅?夜里入睡也瘆得慌……”

  他話音剛落,柳川立馬去尋大夫,轉(zhuǎn)身一溜煙跑沒影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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