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樣不吃不喝的在床上昏睡了三天三夜。終于在第四天上午被抬進(jìn)了醫(yī)院。那時,我已不再是昏睡,而是昏迷。
回到小城后沒和任何人聯(lián)系過,珠珠這兩天給我打電話自然也沒有接到。一次兩次還好說,但是一連三四天都不接電話,以至于后來手機沒電自動關(guān)機,珠珠有點慌了。她不知道我和吳琛之間的事情,于是將電話打給吳琛問他有沒有我的消息。吳琛一聽,怔怔的反問珠珠:“她回來以后沒和你聯(lián)系嗎?”
這下珠珠的直覺告訴她一定是出事了,另一面吳琛也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便與珠珠一起尋找我的下落。
我在珠珠那邊放了一套我家的鑰匙以備不時之需。珠珠取了鑰匙和吳琛一起趕到我家,不想房門竟然沒有鎖。兩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推開門,只見玄關(guān)處四落的行李以及龜箱中兩只蔫蔫的烏龜。
二人沖進(jìn)我的臥房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我。
聽說當(dāng)時他二人均是受驚不淺,甚至連鼻息都探了。確認(rèn)我還活著之后,吳琛立刻叫了救護車,而珠珠則是十分理智的選擇帶著兩只烏龜去不遠(yuǎn)處的寵物醫(yī)院,并將它們寄宿在那里。她自是知道這兩只烏龜對我的重要性,雖然我時常冷落它們,但是對他們的衣食住行卻從來都不曾怠慢,時常將它們看做是這個家中的一份子,感情深厚。既然我倒下了,那她身為我的閨密知己自然要替我照顧好這兩只烏龜,不然若連他們的兩條小命也賠了進(jìn)去,對我現(xiàn)在的狀況來說怕是會雪上加霜。
據(jù)說吳琛跟著救護車陪我到了醫(yī)院,一路上一直在摩挲著我的手,生怕她們會冷去,但其實他的手比我的還冷。
對此我并無什么記憶,只有隱約觸感印象,好像自己的手心貼在另一個手心上,有點癢,但我卻撓不到也動不了……
入院后檢查得知我并沒什么大礙,頂多是營養(yǎng)不良,于是把我安排進(jìn)了一個病房,把各種營養(yǎng)液在我身邊掛起來,便也無人擾我了。
這個病房是個套間格局,看起來像是賓館的客房,整個病房中有一張床,一個小桌,兩把椅子,還有一個獨立的洗手間,想來這次住院真是讓吳琛破費了不少。不過話說回來,他有深科那么大的一座靠山,這點開銷應(yīng)該連毛毛雨都不算吧。
隨著各種液體源源不斷的順著膠管流入我的血液。我開始恢復(fù)意識,但仍是無法動彈。我感覺到吳琛那雙溫暖有力的大手正握著我冰涼的小手,我感覺到他焦急的目光正注視著我。
原來,那晚的離開并非真正的道別。
老天啊,這出戲碼你還想看多久?讓它結(jié)束吧!
此時此刻,我們之間的債也算互相還清了。
我沒能真真正正的愛過他,直到最后一刻。
他沒有完完全全的愛過我,除了初遇之時。
我負(fù)了他曾予的愛意,他則將我看做一樁交易。
終于,我愛上了他,可卻已不能再愛,算是償還了起初的貪得無厭。
如今,他守護在我身旁,將我從鬼門關(guān)前拉了回來,算是償還了先前對我的背叛。
一切恩怨情仇一筆勾銷,我們回到起點,開始各自新的旅程。
我握了握他的手,緩緩抬起沉重的眼皮。他看到我醒來,舒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我的手,將它放回床上。
“你這回可是真的把我嚇壞了?!彼麑⑹衷谖翌~前摸了摸,然后站在病床旁邊略顯嚴(yán)肅的說。
我意圖坐起來,他麻利地幫我將床板搖起來,又在我身后塞了幾個枕頭,讓我舒服的靠著。
“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我四處看了看,發(fā)現(xiàn)我居然住在如此高級的病房里,便又加了一句“讓你破費了?!?p> “沒事了就好,傻丫頭,何苦呢?”
“呵呵,畢竟跟了你這么久,分開了,總要顯得悲壯一點。”
聞言吳琛露出一抹微笑,然后問我:“想不想吃點什么?”
我搖了搖頭??帐幍牟》恐型蝗话察o了下來。
“晚晚!你醒了!你可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還以為……”門口先是露出了珠珠的一張小臉,待她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醒了并且正對著她微笑,竟一下子沖到我身邊,握著我的手一臉驚喜,說著說著竟紅了眼眶。
“傻瓜,我怎么會有事呢,我可舍不得你啊?!闭媸瞧婀?,明明是她來探病,怎么反而變成我安慰她了?
“那我先走了。”吳琛看到珠珠來了以后,便拿起他隨身的物品準(zhǔn)備離開。
“恩,你路上小心。不送。”我盡可能平靜的直視他的眼睛,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波動。
他十分坦然的朝我笑了笑,揮了揮手。
“晚晚,你這是何苦?”珠珠看著我,擦拭了一下臉上的眼淚,她明白,我和吳琛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原本,我們兩個人面前有一條小溝,無論是我還是他都千方百計的想要將它填補。只是不知不覺中,我們用來填補小溝的材料卻堆積成山。最終,兩個人再無法看到彼此,相隔于我二人之間的也不再是先前一條不起眼的小溝,而是一座無法鏟除的大山?!蔽乙蛔忠痪涞恼f著,面上從容的笑著,眼淚坦然地流著。
珠珠穩(wěn)了穩(wěn)情緒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替我擦拭了眼淚,緩緩道:“吳琛都跟我說了。我現(xiàn)在只有一件事想問你”她的目光變得十分銳利,盯得人不由得一哆嗦。
“現(xiàn)在在你心里,吳琛和尤燁,誰的分量更重一些?”
我沒想到她竟會在這種時候問這樣的問題。心中一驚,隨后閉上眼睛沉思著,感受著自己的心跳,質(zhì)問自己的內(nèi)心。
我隱約感覺到一只手伸過來寵溺的揉了揉我的腦袋,心中豁然開朗。
我睜開眼睛堅定的望向珠珠銳利的眼神,道:“尤燁?!?p> 珠珠的目光柔和了下來,她搖了搖頭,輕嘆:“這樣,吳琛也就能安心的離開了吧?!?p> 我低下頭,“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凡事終有解’。老天替我做了最后的決定。讓我離開他,別再拖著他,耽誤他……”
病房外,吳琛一直駐足在門口等待著最終的答案。聽到耳畔隱約傳來的并非自己的名字,他朝著遠(yuǎn)方的天空自嘲的笑了笑,轉(zhuǎn)身,永遠(yuǎn)永遠(yuǎn)的離開了那個娃娃臉的小丫頭。
這就是他的命吧,她可以在他懷里撒嬌;她可以為他洗衣做飯;她可以順從他的一切安排;她可以為他做任何事……但是,住在她心底的人不是他,以前不是,現(xiàn)在不是,將來更不會是。
他無悔,若是重來,他依舊會在那時愛上這個穿旗袍的娃娃臉女孩;也依舊會霸道的要她成為他的女人;更會用自己的一切寵溺她、嬌慣她;同樣,他依舊會在此時放棄她;永遠(yuǎn)的離開她。
她是他命中躲不掉的一個劫,無論重復(fù)多少次,結(jié)果都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