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圍獵場里,人追逐殺戮動物的游戲如火如荼。
皇帝的馬沖在最前面,太子緊跟其后,趙九也不示弱,幾乎追過了太子,眼看要追上皇帝的馬,芊辰辰一身男兒打扮,緊緊跟在側(cè)。
突然,她感到有一道耀眼的光晃了一下,下意識告訴她,這是兵器劃過,太陽反射過來的光,她人雖在馬上,眼睛可是盯著四周,樹林里一道黑影已經(jīng)朝皇帝飛了過去,她眼疾手快,腳踩馬背,用力一蹬,整個人騰空而起朝黑影沖過去,抽劍向前,“當啷”一聲,劍和刀在空中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音。
皇帝緊忙勒馬止步,奔跑著的馬,冷不丁被勒住,由于慣性作用,馬的前蹄飛了起來,后蹄用力著地,幾乎是馬與大地呈九十度角,即使這樣,皇帝緊緊貼在馬背上,才避免了從馬上掉下來。
趙九一看,大聲喊道:“護駕!護駕!”他話音未落,人朝黑影沖了過去。軍機營的貼身侍衛(wèi)隊立刻擋在皇帝面前,形成了一道人墻,個個手里舉著閃閃發(fā)光的大刀,掩護著皇帝朝后面退去。
就在眾人愣神的空檔,芊辰辰和為首的黑影斗了十多個回合,她冷峻的眼神,似乎和手里的青云寶劍化為了一體,毫不留情如蛇芯一般刺向黑影的要害部位,每一劍那么決絕又迅捷,讓人眼花繚亂,人劍合一使黑影無法脫身又難以招架。
此時的趙九皺著眉頭站在旁邊,他仿佛不認識這個女生,大概是自己從未看到她如此的神情和身手。
林子里樹葉狂舞,草葉紛飛,霎時間,人們覺得飄落的葉子也帶著一股力量,眾人唯恐躲閃不及,被傷到,剛才還在愣神的皇帝和護衛(wèi)隊,朝后面退了一段距離。
又一個黑影從樹上越過打斗的芊辰辰兩人,朝護衛(wèi)隊里的皇帝發(fā)了一枚暗器,趙九眼疾手快,騰空而起,用手里的弓擋了一下,只聽見“?!钡囊宦暎粋€暗器扎在了他的弓上,穿過弓身,擦破了他手上的皮膚,他哪里顧得上這些,身體連續(xù)轉(zhuǎn)了幾圈,他的甲胄就隨著他的力量轉(zhuǎn)了起來,那是利器,直逼的黑影連連后退,沒等黑影站穩(wěn)了腳,他的扇子已經(jīng)快抵到了黑影的前胸口,黑影忙向后仰,雙手拄地,來了個跟斗,方才躲開了他的扇子,沒等他喘口氣,趙九搖著扇子,站穩(wěn)了腳微笑著看著他,黑影提氣想沖過來,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已經(jīng)不能站立,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護衛(wèi)上前一看,人已經(jīng)口吐白沫咽氣了。
趙九上前一看,踢了踢黑影的尸體,一把扯下他臉上的黑布,是一個彪形大漢,還留著胡子。
再看芊辰辰,兩人打的不可開交,芊辰辰已經(jīng)被黑影的快刀逼的連連后退,“咣當”二人刀劍相抵,勢均力敵,四目相對,芊辰辰眼里的殺氣,黑影眼里的陰鷙之氣。
芊辰辰低聲道:“活人劍!”
黑影沉聲道:“殺人刀!”
芊辰辰迅雷不及掩耳身子一矮,掃堂腿已經(jīng)到了黑影的腳邊,他向后跳開,沒等他反應過來,劍已入他胸口,“呲”的一聲穿了進去,“噗”的一聲拔了出來,只見他胸口的血瞬間噴射出來,濺了芊辰辰一身,人向后倒去。
芊辰辰跑到他面前,用劍挑下他臉上的黑布,滿臉橫肉的家伙,她用劍沿著他身體從上到下掃過,從腰間挑出一個貔貅,黑色的繩子,她聽到后面的腳步聲,知道是趙九上來了,連忙把貔貅藏在了自己衣袖里。
圍獵場里沒有聲音,靜地能聽見樹葉被風刮的刷刷聲。
皇后和太子妃一干人等,從山上踉踉蹌蹌跑下來。
皇后分開護衛(wèi)撲到皇帝身邊,道:“陛下!陛下!您沒事吧?”
皇帝方才醒過神來,看了看皇后,撫著她的手,說道:“無妨,無妨,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p> 皇帝似乎對芊辰辰很感興趣,朝她走過去,從上到下打量著她,問道:“你的主子是哪個?”
趙九趕忙走過來,揖道:“父皇,這是我府上的護院,當初我在街上撿的她,后來看她功夫挺好,就留下她了?!?p> 皇帝點了點頭,道:“那你的家人在何處?”
芊辰辰揖道:“我沒有家人,家人在鬧饑荒的時候都餓死了?!?p> 皇帝圍著她轉(zhuǎn)了一圈,趙九緊盯著,芊辰辰緊張地一動不敢動,皇帝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細打量著,少卿,道:“這么好的身手做你的護院?”
趙九畢恭畢敬道:“父皇要是喜歡,那就聽父皇的安排。”
皇帝捋著胡須,盯著芊辰辰,半晌,道:“你可愿為朝廷效力?”
芊辰辰一挑眉毛,她想看看趙九什么表情,可是這人臉上沒有表情。
“小民愿意?!彼囂街鸬?。
皇帝斬釘截鐵道:“明天送她去軍機營做團練使?!闭f完,轉(zhuǎn)身,朝自己的馬走去,芊辰辰發(fā)愣著,趙九扯了扯她的衣襟。
“謝陛下隆恩!”她如夢初醒,揖著,趕忙說道。
回京的路上,隊伍浩浩蕩蕩,綿延千里,正走著,前面出現(xiàn)了一隊兵馬,太子皺著眉頭站住了。原來是曹木汗帶著隊伍飛馳而來,曹木汗下馬,連滾帶爬來到太子面前,揖道:“太子殿下,請恕我救駕來遲!”
太子在馬上,說道:“怎么還驚動了右衛(wèi)大將軍?皇帝一切安好,你們也回吧?!?p> 曹木汗答道:“是。”
曹木汗閃開路,他的兵立在道路兩旁,太子殿下的馬過去了,曹木汗偷偷朝后面的馬車看去,皇帝的儀仗隊在后面,依然有序,他長長松了一口氣。
西徑關上一派祥和安寧的氣氛,兩國兵將修整。
定遠將軍和朱大將軍正走在城墻上,巡視著各個隘口。
定遠將軍:“朱將軍,秋收季節(jié)到了,大遼國也要收糧食,儲備糧食,過去一段時間和大遼國的戰(zhàn)役告一段落,趁這個時候,我方防御的設施是不是也修一修?”
濃眉大眼的朱將軍沉思了一下,道:“這一段城墻,城墻下面的護城,都要加固,咱們剛才路過的那一段,也要修葺,還有城門那里,人手夠不夠用?”
定遠將軍:“我們的士兵在前一段的戰(zhàn)役中受傷的也不少,需要修整,要加固這幾處城墻,人手確實有點緊?!?p> 朱將軍站在城墻上望著遠方,說道:“動作要快,還要防著敵人攻城,對了,把俘虜拉出來,讓他們參與修城,如果要是有愿意充軍的,你酌情處理?!?p> 定遠將軍答應著,覺得這個辦法不錯,既能緩解人手不足的問題,又能加快工程進度。好久沒有這樣閑下來看看遠方的景色了,西徑關的秋天很美。遠處山上已經(jīng)紅了一大片,不用說,那是三角楓了,楓樹的一種;一葉白樺知秋來,黃了一片的肯定是白樺樹,它就是秋天的使者,渲染著漫山遍野,層林盡染,這讓人沉醉的秋!他想起了宮里的長公主,他們大婚的時候也是在秋天,一晃五個年頭沒有相見,也不知今生還能不能再見!
“報告將軍……”一個士兵的一聲大喊打斷了他的思緒。
英王回到自己的府里,穿著甲胄一屁股坐到地上,五世子跟在后面,脫下帽子,說道:“可把我嚇死了,想不到這九王殿下功夫居然這么好,深藏不露啊,那小扇子一開,哎呀!真是太有場面了?!?p> 五世子邊說邊比劃著,他看到英王一言不發(fā),自己比劃了兩下,放下了手,坐到英王身旁,說道:“二哥,你會武功不?要不然也教教我。”
“你二哥要是會武功就好嘍。這個老九,什么時候練就的一身本領?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英王像是在和五世子說話,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誒,二哥,話又說回來了,你說這黑影人會是誰的人?”五世子問道。
“我怎么知道?這可是刺殺父皇,當今天子,那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庇⑼鹾莺莸氐闪怂谎邸?p> 五世子討了個無趣,自言自語道:“你說這個救駕的人被封了個團練使,那可是五品官銜,雖說是個虛職……”
英王喝了口水,皺著眉頭道:“你在這叨咕什么呢?要是沒什么事,我想休息一下。”
五世子連忙說道:“二哥,我也想進宮當值,要是有機會,你可一定要記得推薦一下我吧?”
英王乜斜了他一眼,耐著性子道:“好好好,我們的五弟長大了,我記住了!”
五世子邁著歡快的腳步朝外面走去。
太子回到東宮,進得宮門,解開了甲胄脫下,太子妃接過衣服給了小餅子,春桃遞過來洗臉巾,太子擦了擦汗。
太子妃示意侍候人等回避。
偌大的東宮大殿里就剩太子和太子妃二人。
太子坐下喝了口茶,眼睛還有些恍惚,癱坐在椅子里,長出著氣。
太子道:“今天可真是太險了?!?p> 太子妃道:“是啊,我和母后正看得入神,就看到……把我們兩個嚇的,腿都軟了,踉踉蹌蹌從山上下來,現(xiàn)在,我腿還哆嗦呢。太子殿下,我就問你一句話,你要老實回答我?!?p> 太子犀利的眼神盯著她看了半天,屋子里的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半晌,他低聲吼道:“不要問了,怎么可能是我?!?p> 太子妃長出了一口氣,道:“這樣便好,我就放心了。那太子殿下可要防著他人往你身上潑臟水。我先下去了,也去換身衣裳。”
太子妃說完,自己朝幕簾后走去,走到幕簾旁,她停下了腳步,慢慢回頭,看了看癱坐在椅子里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