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小凱一行來到濟(jì)世堂時，堂中燭火搖曳，看病的獵手從堂上直接排到了街巷。
所有獵手的神色如出一轍，好在比那更夫的癥狀要輕不少。
“人當(dāng)家，白銀有毒？”
站在最后邊的幾個獵手，一眼便看到了走來的人甲六、周小凱，輕聲問道。
人甲六微微點了點頭，右手緩緩抬起，放在獵手肩頭，高聲喊道:“各位玄甲堂的兄弟盡管放心，此次問診我人甲六全包了。”
人甲六都這般說了，獵手自然不會叫嚷著退出玄甲堂。
“借過，借過……”
人甲六從人群中擠了進(jìn)去，約莫半炷香方才走至陶大夫近前。
陶大夫神色微凝，連頭也沒抬，直接將左手揮了揮，示意人甲六先去一邊坐著。
雖說已經(jīng)是一堂之主了，但陶大夫的面子必須給足。
見那陶大夫右手從獵手脈搏上放開，起身拉開藥屜，抓了幾副中藥。
“回去以后，按時服用。切忌必須用小火慢燉……方可解了此毒?！?p> 接過中藥，獵手躬身施禮離開了濟(jì)世堂。
“坐吧，人當(dāng)家。”
人甲六麻利地坐在了圓凳上，將右手放在了桌子上，直直看著陶大夫的方向。
“人當(dāng)家，你有心病?！?p> 陶大夫探出去的手還沒放上去，便直接縮了回去，開口說道。
“心病如何醫(yī)？”
“心病還需心藥醫(yī)，至少你得讓下奇香軟骨散的幕后黑手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明早城中懸尸?！?p> 陶大夫一語中的，人甲六當(dāng)場從衣袖間摸出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出聲道:“這次所有獵手……人的藥錢，我玄甲堂出了?！?p> 陶大夫搖了搖頭，將銀票推了回去，揮手道:“你只需要查出幕后黑手便好，記得一定要親手手刃那家伙?！?p> 迎著陶大夫那雙殷切的目光，人甲六不禁為之動容。醫(yī)生能有這樣的胸懷與責(zé)任，當(dāng)真是青云城之幸。
“陶大夫，我百歲樓里有個更夫中毒更深，已經(jīng)昏迷……”
聽著人甲六這么一介紹，陶大夫雙眸閉了數(shù)十息，轉(zhuǎn)身提起藥箱，從藥箱里摸出一個玉瓶，瓶中取出一粒渾圓丹藥。
“讓那更夫服下，雖說無法藥到病除，但可暫時保住性命。”
接過丹藥，收回銀票，人甲六便只身出了濟(jì)世堂。堂外周小凱倚靠在墻角等待，不時吹著斗笠下的黑紗，甚是無聊。
“甲六，陶大夫怎么說？”
“白銀上涂的是奇香軟骨散，很難聞到它的味道。屬于慢性中毒，輕則四肢無力，眼神空洞；重則，當(dāng)場暈厥，奔赴黃泉?！?p> 人甲六微微一頓，旋即繼續(xù)說道:“更夫沒事，不過得盡快趕回百歲樓?！?p> ……
百歲樓
天字一號房，大黃靜靜趴在更夫身側(cè)，雙眸不再慵懶，直直盯著更夫神色。
噗！
見那更夫一口血噴吐而出，接著口吐白沫，四肢顫抖不止。
汪汪汪！
任憑大黃如何呼喊，更夫吐白沫的速度越來越快。
“大黃，怎么回事？”許是聽到了天字一號房的聲響，朱明月從睡夢中醒來，推門而入。
看到地上躺著的更夫嘴角盡是白沫，朱明月先是掐人中，接著摸出了骨笛，以碧海生潮曲救之。
曲音宛轉(zhuǎn)悠揚(yáng)，盤旋在房中，聽得大黃心神為之一震。
一曲盡，更夫臉色稍微好了一些，嘴角也不再往出流白沫了。
朱明月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白銀，剛準(zhǔn)備探手去拿，猛然被大黃死死拉住。
“你是說白銀有毒？”
大黃沒有松開咬在衣裙上的口，狗頭點了又點。
“難道是上官云做的手腳？”朱明月往后退了退，衣袖在鼻息間那么一擋，屏息凝視著白銀。
不多時，人甲六、周小凱推門而入，神色頗為凝重。
“周公子，倒水。”
人甲六一把將地上躺著的更夫從背后扶起，那粒從陶大夫處淘來的丹藥送入更夫嘴中，順著茶水進(jìn)入腹中。
“明月，你來的正是時候。更夫如果醒來，一定得問清白銀來源?！?p> 目光從更夫身上收回，用一塊方布將桌上的白銀包住，放入乾坤戒中。
“走”
話音落，人甲六、周小凱已然閃躍在月光下。
……
上官府邸，
上官云端坐于蒲團(tuán)之上，吞吐著天地靈氣。
嘭嘭嘭！
廂房的木門直接被踢了開來，進(jìn)門的便是玄甲堂堂主人甲六。
“人當(dāng)家，深夜到訪所為何事？竟如此大動干戈……”上官云目光從地上的木屑移開，上下打量著人甲六，神色頗為困惑。
“上官執(zhí)事，你我好歹同在凌風(fēng)獵殺陣營。沒想到鴻泰錢莊白銀竟然有毒，今天不給我一個交待……我先將貴府夷為平地，再把鴻泰錢莊滅了。”
“白銀有毒？！”
上官云一臉震驚，右手晃動不止，出聲道。
“我玄甲堂獵手十有八九命懸一線，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待?！闭f話間，人甲六握在彎刀上的手一用力，彎刀刺入青石磚上。
一道道裂痕自刀鋒處蔓延開來……
“人當(dāng)家，我現(xiàn)在就去鴻泰錢莊問個明白……你先在這里喝茶水、吃糕點?！?p> “不必了，我倒要看看哪個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我玄甲堂頭上動手?！?p> “人當(dāng)家，放心。查出幕后黑手，我上官云第一個親手滅了他?！?p> 夜色之中，上官云在前，人甲六、周小凱緊隨其后。
“人當(dāng)家，鴻泰錢莊就在前邊不遠(yuǎn)處了?！鄙瞎僭颇_下微微一頓，右手虛空一點，一道光幕現(xiàn)，自被點之處開了一個洞。
見上官云鉆了進(jìn)去，人甲六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進(jìn)入。為了安全起見，周小凱特地將黑科技之眼留在了光幕外。
錢莊燈火通明，算盤打得直響。
“上官老板，你是來查賬？”管事將桌上的賬薄雙手遞了過去，眸子之中頗為清澈。
“老劉，今天我從錢莊提走的五千兩白銀誰動過？”
“百川布行董老板府上的管家福伯，他說要看看錢莊白銀成色，過幾日需要借大量白銀周轉(zhuǎn)?！?p> 上官云一把抓起桌上的算盤，猛力砸在了地上，珠落木屑紛飛。
“上官老板，白銀有問題？”
“白銀有毒……”
上官云這么一說，管鴻泰錢莊大小事宜的老劉跪倒在地，頭磕個不止。
“起來吧，你只不過是失職。倘若是你下毒，我當(dāng)場就拍死你。”袖袍一甩，上官云走出了鴻泰錢莊。
“人當(dāng)家，看來是董老板要加害玄甲堂。我?guī)庀陆褚箿缌怂∩舷隆?p> “不必上官執(zhí)事費心，況且福伯做事關(guān)董老板什么事？”人甲六看得頗為通透，抬手?jǐn)[了擺，旋即走出了光幕。
“福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p> 看著那兩道遠(yuǎn)去的黑影，上官云一臉惋惜地輕嘆道。
斷尾求生固然痛苦，但比起性命就不值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