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更好的模仿何瑤也,她將何瑤也以前上過的節(jié)目和采訪全部看了一遍,不難看出她是一個將自己乖巧懂事的形象包裝得極好的人,但是她的真實性格也是溫順體貼的嗎?
未必。
況且她也扮不來乖巧懂事的人設(shè)。
這道嚴(yán)重超綱的題目,難壞了誤入娛樂圈初出茅廬的新人,何瑤也的扮演者,安悅。
午夜便利店的貨架前,依舊戴著口罩和帽子把自己包裹嚴(yán)實的何瑤也愁眉苦臉的選購啤酒??赐暾嬲暮维幰菜械墓?jié)目視頻之后,她更加憂愁得睡意全無。柳琳已經(jīng)酣然入夢,她只好自己晃蕩下樓買啤酒零食上樓打發(fā)時間。
在所住的小區(qū)樓下晃蕩半天沒看見一家24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她只好跑到隔壁小區(qū)碰碰運氣。在這個相鄰一條馬路卻高檔奢華不止一個檔次的小區(qū)里,不費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一家24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
選購?fù)陽|西準(zhǔn)備結(jié)賬的時候,一位身著黑白運動服的男人帶著運動過后的汗水和黑夜中的冷肅走進便利店,直奔前臺買了一包香煙。
原本何瑤也只是覺得似曾相識卻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這么巧合的事情,但是聽到他簡明扼要購買香煙的聲音之后,她基本上確定了,這個世界就是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何瑤也躡手躡腳走過去故意嚇那個男人一跳:“喂!”
剛掏出手機付完款準(zhǔn)備拿香煙走人的岑彥宇果不其然被嚇了一跳,逗得何瑤也笑得前仰后合:“看你大晚上在墓地里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我還以為你膽子多大呢?這么不經(jīng)嚇?!?p> 岑彥宇看清她的眉目之后沒好氣地說:“你無不無聊?”
何瑤也捂著笑疼的肚子說:“總是大晚上看見你,你該不會真的是鬼吧?”
岑彥宇懟她:“你猜對了,而且只有你這種自殺未遂一只腳踏進過鬼門關(guān)的人才能看得見我。”
便利店收銀臺的小哥哥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看一眼面前這位不加任何修飾膚白唇紅漂亮得真有幾分不似人的男人,以及大晚上戴著鴨舌帽和口罩舉止怪異的女人,靜靜地吞了一口唾沫,默默地往后推了一步。
岑彥宇察覺到小哥哥的異常,對他笑了笑說:“我們開玩笑的?!彼舆^何瑤也手里的東西,幫她付完賬之后,帶著她走出了便利店。
何瑤也跟在他身后,打趣他:“你還挺有紳士風(fēng)度的嘛。你怎么在這里呢?咱倆是不是也太有緣分呢?換了一個城市都還能遇上。”
“孽緣嗎?”岑彥宇小聲嘀咕。
“???你說什么?”何瑤也沒聽清。
“我說,我住在這個小區(qū)里,在這里遇見我很正常?!贬瘡┯钫f。
“你住這個小區(qū)?”何瑤也環(huán)顧小區(qū)一圈,確定這個小區(qū)是她剛剛走進來的高端住宅小區(qū)無疑,有些狐疑地盯著他:“你一個落魄富二代住在這個小區(qū)里?”
岑彥宇說:“落魄之前買的不行嗎?”
何瑤也嗤之以鼻:“沒句真話。”
岑彥宇突然看著她很認(rèn)真地說:“我沒有對你說過一句謊話?!?p> 何瑤也看著秒變一本正經(jīng)的他愣了一瞬,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聽見岑彥宇繼續(xù)說:“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子別到處晃蕩,你住哪?我送你回去?!?p> “我???”何瑤也回過神之后在原地自轉(zhuǎn)了一圈終于找到了家的方位,她指了一下小區(qū)的方向,“我住那個小區(qū),很近的,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岑彥宇往她的小區(qū)所在的方向邊走邊說:“走吧,送你到小區(qū)門口,不會到你家樓下窺探你家門牌號的。”
何瑤也趕緊跟上他,說:“嘿,我是那么自戀的人嗎?”
“你不是嗎?”岑彥宇笑了一聲:“你想想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p> 何瑤也說:“那是因為你當(dāng)時鬼鬼祟祟的好嗎?”
何瑤也拉住岑彥宇,從他提的購物袋里拿出一罐冰涼的啤酒,打開之后塞到他另外一只空落的手里,然后再拿出一罐幫自己打開。
她大大方方地與他碰杯,說:“請你喝啤酒,算是給你賠不是了行嗎?”
“我付的錢?!贬瘡┯顭o情揭穿她。
她喝進嘴里的酒差點沒噴出來,瞧著他那傲嬌的小眼神,趕緊說:“先欠著,下次我請你喝酒行嗎?”
岑彥宇喝過一大口啤酒,說:“這還差不多?!?p> 兩人走在僻靜的路燈之下,手里各拿著一罐啤酒,時不時押上一口,吹著徐徐晚風(fēng),第二次見面不算熟悉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生出舒服愜意的情緒。
走著走著,岑彥宇突然笑了笑,那笑容有男人的硬朗之氣又有男孩的陽光之美,是屬于他的獨有的笑容。
何瑤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問他:“你笑什么?”
岑彥宇把手上那罐喝完的啤酒丟進路邊的智能垃圾桶里,說:“跟一個女明星半夜三更在大街上邊走邊喝啤酒,有點,難以置信。”
“這有什么,我以……”意識到自己險些說錯話的何瑤也立即閉嘴,接著訕訕然道:“我算哪門子明星,所有的演藝經(jīng)驗都忘得一干二凈,現(xiàn)在就是個門外漢。今晚上挺高興遇見你的,有你陪著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不怕被人偷拍,摘下口罩肆無忌憚喝啤酒壓馬路,真舒服。”
岑彥宇看了她一眼,問:“有心事?”
何瑤也靜默了一會說:“我經(jīng)紀(jì)人幫我接了一部戲,過兩天要召開發(fā)布會,這是我自殺之后第一次面對公眾,肯定會有很多記者提出很刁鉆的問題,我不知道失憶之前的何瑤也會怎樣應(yīng)對這些問題。”
岑彥宇繼續(xù)問:“那失憶之后的何瑤也會怎樣應(yīng)對那些刁鉆,甚至可能會有些無理取鬧的問題?”
何瑤也思考了一瞬,回答:“如果是現(xiàn)在的我,那我只能說,過去的事情我都已經(jīng)忘記了,還糾結(jié)著以前的事情干什么?關(guān)注以后行嗎?但是我不能這樣說,我很怕這樣說完之后會毀了以前的何瑤也在公眾心目中的形象?!?p> 如果她是安悅那她無所畏懼,但是她現(xiàn)在不是安悅,不能全憑自己的想法去繼續(xù)別人已經(jīng)走了一部分的人生。
岑彥宇說:“為什么不能說?為什么會毀?過去的記憶你已經(jīng)找不回來,現(xiàn)在的何瑤也代表著過去的你、現(xiàn)在的你、將來的你,你不能因為顧及從前的你而委屈現(xiàn)在的你。娛樂圈很多人會賣人設(shè),觀眾會喜歡上明星所扮演的人設(shè),為了維持觀眾的喜愛明星就要一直保持人設(shè),可能久而久之就變成了設(shè)計中的自己。但是萬一有一天掩飾不住,真實的自己跑出來了,那誰又能保證當(dāng)初喜歡自己的觀眾還會一如既往支持自己?如果你不會賣弄人設(shè)也不想假裝別人,那就做你自己,喜歡你的人會一直喜歡你下去,不喜歡你的人,你也強求不來?!?p> 何瑤也突然停住腳步,望著岑彥宇高大筆直的背影在走遠(yuǎn)兩步之后發(fā)現(xiàn)她沒跟上來,駐足回眸。路燈打在他的身后,她看不清他背光的輪廓,腦海中回放著他剛才的話,忽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清明。
她笑了笑,問:“岑彥宇,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岑彥宇無奈地聳聳肩,說:“無業(yè)游民,我沒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