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幾天修緣來找你沒?”
真武觀內,張小乙的卦桌前擺著兩只茶碗。李金榜和張小乙對坐品茶,茶葉是人家李金榜帶過來的,說是朋友送的普洱。
張小乙喝了一口,茶確實不錯,比自己買的那種五十文二兩的好。
“沒有,自從那天從靈隱寺出來就沒見過他。”
“唉,你說他這瘋瘋癲癲的要是再出點事兒可咋整。”
他還能出事?
好家伙那可是降龍羅漢!
張小乙撇了他一眼,端起茶碗道:“你還擔心他呢,八月初九鄉(xiāng)試就開考了。今兒都初五了,你到底準備的怎么了,有把握嗎?”
乾國秋闈每次都在八月份開考,一般在中秋前后結束。
“咳,那有何難,只要咱去考,那不是手到擒來嘛?!?p> “別吹牛,等到時候放榜沒有你看你咋整?!?p> 李金榜笑了笑,伸出左手放到桌面上道:“要不然你幫我算算這次秋闈哥哥我到底能否中舉?”
“算可以,卦錢怎么算?”張小乙按住他的手,這孫子每次來都說下次過來要給真武觀裝修,但每次都說下次,老白嫖可不行。
李金榜嬉皮笑臉道:“小乙,這就外道了吧,我可是你的至愛親朋,手足兄弟??!”
“呵。”張小乙瞇著眼睛道:“你不提這茬我還忘了,咱倆是兄弟啊?!?p> “就是嘛,我能跟他們一樣嘛?!?p> 張小乙點點頭:“所以,你算卦,得加錢!”
李金榜:“……”
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這叫什么說法,關系好不但不給免單還得加錢?
李金榜氣哄哄的看著張小乙,要不是動手打不過你我早打你了!
“還算嗎?”
李金榜嗖的把手抽出來,捂著腰間的荷包道:“算個屁!”
張小乙將身子倚靠在椅子上,微微笑道:“這就心疼啦,當初你可是大把大把的往那翠云樓里扔銀子,我這還沒說要多少呢你就心疼?!?p> 李金榜把頭一撇,嘟囔著:“那能一樣么。”
姑娘是姑娘,兄弟是兄弟。
李金榜端起茶壺給張小乙續(xù)上茶水,忽然靈機一動道:“兄弟,你要是真想掙錢我給你出個主意啊?!?p> “什么?”張小乙挑眉道。
“這不是秋闈在即了嘛,要不然你直接去城里支個卦攤,現(xiàn)在城里趕考的秀才很多,哪個不想問問自己的前程。而且我跟你說啊,現(xiàn)在城里擺卦攤的可不少,有真有假,我看來著,假的居多,還沒我娘說的有門道呢。你想啊,假的都這么掙錢,你這真的還不得掙瘋嘍?。 ?p> 張小乙聽完一拍大腿:“你說的對啊,我怎么就沒想到呢。到時候每個人我收一錢銀子,十個人可就是一兩,一百個人就是十兩。萬一要是有那出手大方的,一次打賞我個百八十兩的我不就發(fā)了嗎!”
“嗯嗯?!崩罱鸢顸c頭狂喜,還是我聰明!
忽然之間,張小乙面色一冷,反問道:“你以為就你聰明,我就想不出來?”
“那你這是為何???”李金榜不解,整日窩在這小破道觀里,收入也不高,到底圖啥?
張小乙道:“這是我最后的驕傲你懂不懂?”
“啥驕傲?”
“你要知道,咱是有產業(yè)的,這偌大的真武觀看沒看到,這就是咱的產業(yè)。而那些不論真假的算命先生是沒有產業(yè)的,他們最大的產業(yè)也無非是一副幌子一張掛攤。
你見過有哪個道觀的真人滿大街給人追著人算卦的嗎?”
李金榜想了想,搖搖頭道:“好像還真沒有。”
“這不就得了。”張小乙繼續(xù)翹著二郎腿品茶。
其實說白了,這行也是有鄙視鏈的。
就像說相聲的,他但凡有個園子就不會出去撂地,即使撂地比在園子里掙得還多。
在道觀里的道士那叫真人!誰想找他辦事得上門來請。
而街頭擺攤的叫臭算命的,扔三文錢誰都可以坐那跟你聊。
舉個例子來說,龍虎山隨便一個小道童出山都極有派頭,都得地方上的財主花錢來求。而算命先生即使混成袁守城了,不也得給漁夫老頭算今天哪能網到魚嘛。
所以,張小乙不愿意出去“撂地”。一來是他不愁吃穿,二來是他真要出去擺攤會給人笑話。雖然經過二十一世紀的洗禮,他不怕被人笑話,以前他下班以后還送過外賣呢,在他眼里職業(yè)沒有高低貴賤。
但他畢竟是有師父的人,不能給師父丟臉,畢竟師父在天上也是個有身份的人。
不要試圖用現(xiàn)代觀念去解讀古人,因為古人的有些思想確實奇葩。
不過李金榜這句話倒也提醒了張小乙,自己不能繼續(xù)碌碌無為下去了。雖然吃飽了就睡很舒服,但魯樹人先生說的好:舒服是留給死人的。雖然他不能擺攤算卦,但可以往家領客啊。
張小乙給李金榜出主意,讓他幫忙看著點,如果有哪家大戶人家出現(xiàn)“狀況”可以幫忙推薦一下。
以前師父在的時候張小乙沒機會出去接業(yè)務,但如今張小乙都熬道觀主了,想干啥還不是自己說的算。
張小乙表示:“咱不白干啊,到時候不管掙了多少錢,咱哥倆三七開,你三我七。”
以李金榜在杭州城里的人脈,那可算是遠近聞名,認識的也都是非富即貴。所以讓他幫忙介紹生意絕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張小乙懶,可以說胸無大志。像誰家丟個錢,誰家尋個物這樣繁瑣的小事情他不愿意接,吃力不討好。
要干咱就走高端路線,首先先迅速在杭州城里打出名頭,主抓捉鬼算命降妖捉怪看風水等業(yè)務。
這樣既不累,又顯得有身份。
最主要的,張小乙有真才實學啊。
張小乙端著茶碗仔細想想,相比于其他穿越前輩,自己確實要咸魚了一點。
人家穿越都做些什么,三歲習文四歲習武,五歲就開始發(fā)明各種高科技產物。等到了十幾歲,早已名動天下。
穿越到仙界位面的也不差啊,一年筑基兩年金丹三年元嬰,十年以后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在三界掀起陣陣風浪。
而自己穿越一十八年,到現(xiàn)在除了左鄰右舍誰知道自己?
人家穿越的目標要么做神王要么當天帝,即使是幕后種田流的主角也會門庭若市引領一代風騷。
而張小乙,只是定了一個可以上天當公務員的小目標,和大部分前輩相比著實有些低了。說白了,像這樣的目標都對不起他穿越者的身份!
有時候心血來潮就是這么不講道理,剛剛還靠在椅子上悠閑自在的張小乙,頓時感覺自己胸懷大志!
老子要名流千古!
他和李金榜迅速制定計劃,怎么包裝怎么運作,如何推銷自己“天師”的人設……
張小乙的這一頓分析,把李金榜也說的熱血沸騰。當即一拍即合,表示回去就理個章程出來。
李金榜風風火火的走了,張小乙回到后屋,拿出塵封許久的裝備。
高仿紫金紅葫蘆,一把不知道具體作用的拂塵,以及一把一見到張小乙就“嗡嗡”開震動的寶劍。
張小乙腰別葫蘆,手持拂塵,背挎寶劍。
一股“我于人間全無敵”的豪邁王霸之氣四散開來。
“哼,凡人,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