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江夏鎮(zhèn)的李玄心潮有些激蕩,還沒有吹響口哨,小云朵便自動落到他的肩上,為他銜來兩片嫩綠的樹葉,獻寶似的送到李玄手上。
李玄接下后直接丟進嘴里,小云朵這才津津有味的咀嚼起葉片來,雙眼瞇起,發(fā)出清脆的叫聲,顯然十分滿足。
江夏鎮(zhèn)到江頭村的路程并不算遠,李玄卻破天荒的嫌漫長,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到家后李玄迫不及待的翻開《鍛體功》,字跡不算工整,筆劃大氣狂放,一看便知是高猛的筆跡,這是他書寫的注釋,是自己練功的原本。
這個細節(jié)讓李玄對高猛產生了不同的看法,高大人雖然有些莽撞,但也不失為心細之人,心中更是升起一分好感。
時間猶如白駒過隙,轉眼便日落了。
堂屋內傳來二叔叫吃飯的呼喊,李玄這才不舍的放下書本。
結合著高猛的注釋,李玄已將功法了解的七七八八,這《鍛體功》共有九層,每三層對應通脈境的一個境界。
按照書中記載的方式,每日勤學苦練,體內便能滋養(yǎng)出真氣,只是這功法修煉周期實在是有些漫長了。
每三層破關之時便有一道關隘,若是有靈丹妙藥或是奇珍異寶相助,尚且好說。若是資質平平,僅靠自己埋頭苦練,怕是一輩子也練不出個名堂。
平平淡淡的一餐飯,二叔弄了一個腌黃瓜,雞蛋煮白米飯,一條兩斤出頭的草魚。
雖然現(xiàn)在日子還算不錯,但二叔還是習慣勤儉,把雞蛋幾乎都盛給了李玄,自己只吃白米飯。
二叔雖然平時沉默寡言,但對李玄一向是十分關心,眼前這一幕更是讓他說不出將要去參加城衛(wèi)軍選拔的事。
酒足飯飽,二叔要收拾餐具,李玄急忙止道:“我來我來,二叔,您歇會兒。晚上我跟您說個事兒?!?p> 二叔看了一眼李玄,默默點了點頭。
夜晚涼風習習,夏夜的星空格外迷人,夜幕幽深,星河閃爍。
倆人躺在小院兒里的涼椅上吹風。
二叔不斷的望向李玄,顯然是在琢磨他要說什么事。
“二叔!我要去參加城衛(wèi)軍的選拔!”
李玄目光飄忽不定,不敢看向二叔,語氣卻十分堅定。
二叔心頭一震,卻還是面容平靜的說道:“好哇,城衛(wèi)軍有前途,能練武。”
“二叔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練武,出人頭地,以后我會常來看你的,這兒永遠都是我的家!”
李玄一字一頓的承諾道,他知道,二叔一生孤苦無依,直到遇見他,生活才有了些顏色。
二叔搖了搖頭。
“出去了就不必念著家里,不然心里頭老記掛著。二叔也不需要你出人頭地,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城衛(wèi)軍干的活可危險得很?!?p> 不知道為什么,李玄聽見二叔說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就想起他剛來時,玩耍失足掉進江里,瘸腿的二叔以一種他覺得人所不能達到的速度跳下江里。
把他撈了起來。
卻沒有說他一句重話,只是從那以后,每到江邊都要牢牢的看著他,即使現(xiàn)在他長大了,也是如此。
李玄鼻子一酸,眼睛有些紅了。
剛來這個世界時,只覺得一切都好陌生,是二叔沒有嫌棄他,也沒有好奇他的來歷,只是默默的照顧他,養(yǎng)大他。
“滿黍城可遠得很哩,要多準備些干糧,路上注意安全,跟著官道走?!?p> 二叔話不多,即使想叮囑些什么,也不知從何說起,憋了半天,只擠出這幾個字來。
李玄用袖子抹了抹眼睛。
“我曉得,我已經長大了,二叔,你放心吧?!?p> 二叔點了點頭,其實他一直都知道,李玄比同齡人成熟,村里不少孩子都跟在他屁股后邊兒跑,一點也不排斥他。
就連他最尊敬的教書先生,也一直在夸贊李玄懂事。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李玄在他的眼里,永遠都是個孩子,他老是擔心。
“夜里涼,早點回去歇著吧。”
李玄長舒一口氣,他也要回去正式開始練功了。
屋內,李玄盤膝而坐,開始第一次行功。
“以意行功,以心御氣?!?p> 李玄沉浸在冥想中,以意識行走在自己的身體經脈中。
半個時辰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兩個時辰過去了。
僵坐的李玄扭了扭脖子,起來活動一番。
月光把外界照的明晃晃,透過窗戶李玄望見二叔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月光下喝著酒。
在他的印象里,除了二叔接他回來的那天夜里以外,二叔從沒喝過酒。
重新回到床上行功的李玄雙目微閉,在重復了無數(shù)次的意識行走后。
忽然,小腹上丹田處出現(xiàn)了一股微弱清涼的氣流,十分虛弱,似乎一吹就要散開。
李玄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引導著這一縷真氣在體內游走起來。
但真氣微弱,稍有阻礙便不能前行,只能暗暗行功溫養(yǎng)。
打坐了足足一夜的李玄長舒一口氣,非但沒有疲憊的感覺,反而神采奕奕,這打坐修煉其實已經起到恢復體力的作用了。
經過一夜的努力,真氣已經稍稍有所壯大。
李玄起床時,桌上放著兩個饅頭,二叔已然不知所蹤,應該是出門打漁了,不過依著往常的情況,二叔都是凌晨出去打漁,鮮有早上出門的。
江河湍急處,二叔肚子撐著木船,膽戰(zhàn)心驚的向前劃去。
既然李玄做出了參加城衛(wèi)軍考核的決定,他就要竭盡全力的幫助他……而這江里有名的黃金魚,就是他的目標。
說起來,上一次捕撈到黃金魚,正好是在野外撿到李玄的日子。
那會兒李玄才七八歲大,長的十分精致,白嫩嫩,胖嘟嘟,孤零零的坐在河邊,也不吵鬧,讓他一下子就生起了憐愛之情。
最開始他以為李玄不說話,是啞巴才被遺棄在外,沒想到后面竟然會開口說話,這更讓他認定了李玄是上天的恩賜。
眼前湍急的江水忽然平緩起來,江面也變得寬闊,二叔來到匯流處。
碧綠的江面下暗流涌動,時不時滾起兩個巨大的氣泡,不知藏著什么可怖的生物。
二叔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撐著槳,朝著野草叢生的支流撐去,他知道,這平緩的江面比湍急的江面藏著更多危險。
這是他在幾年前打撈到黃金魚的地方,也是他險些喪命的地方……作為一名經驗老道的漁人,他很清楚什么地方不該去,但為了李玄,他不得不冒一次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