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中)
瑾王假死,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huán)。這兩個禁軍也實在是粗心大意,或者說是他演的太好,他們目前完全沒有懷疑他的可靠性。不過等他們冷靜下來,肯定會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勁。
謝華暗自嘆口氣,等會兒進宮,兩位禁軍兄弟可別怪我。
“各位兄弟?!敝x華抬起頭,用衣袖擦干眼淚,道,“事不宜遲,你們還是趕快稟報皇上,不然又是罪加一等。”
老獄卒也連聲附和。
禁軍見事情確實沒有轉(zhuǎn)機,惡狠狠地對謝華說:“你隨我們一同進宮?!敝x華立刻端出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樣。禁軍見他磨磨蹭蹭的,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一左一右拖著他一直到馬廄。
皇帝寢宮的大門打開,宮女從門兩側(cè)魚貫而入。鮮紅的床簾從一邊掀開,露出一角暗紅的被單。放眼望去,整個寢宮都由大片大片的紅色組成。
江黎眼下發(fā)青,坐在床沿由貼身太監(jiān)揉捏太陽穴。進來的宮女紛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啟稟皇上,明府獄卒求見?!币粋€太監(jiān)跪在門口稟報。
“明府?”江黎冷笑兩聲,“去御書房候著。江燃,我倒看看你還要干什么?!闭f罷,他站起身,任由宮女一層層地為他穿好龍袍。
謝華一腳剛邁進御書房,就被里面的景色震得踉蹌一下。來之前他還在幻想皇帝辦公室的樣貌,陶瓷杯盞,掛畫謹(jǐn)言,硯臺狼毫,還有電視劇里經(jīng)常有的那什么,美人妃嬪送來的點心湯羹,再其次紅木桌椅什么的不過分吧。他確實猜到了一點,紅木桌椅有,有很多,多到暗紅一片而沒有一點雜色。撲面而來一股很純粹的壓抑感。
這個皇帝恐怕是瘋的。
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兩人便被吆喝著跪在桌前繡著詭異花紋的地毯上。和他一同前來的禁軍路上還算鎮(zhèn)定,一進門就不行了,此刻更是渾身顫抖。謝華默默挪遠了一點。
等會兒皇帝要是砸什么東西,他不想被誤傷。
“陛下到——”
“免禮。”皇帝走進來,徑直坐在桌后的椅子上。
兩人這才站起來,不過仍舊低著頭。
“有什么事?”
皇帝的聲音聽著不太美妙,禁軍根本站不住,又砰的跪在地上,不??念^。
“屬下失職...瑾王江子庸在獄中...死了!”
他這一跪跪得謝華猝不及防,沒來得及跟著一起跪,就只好尷尬地站在原地,專心致志地低頭,身體伴有小幅顫抖。
江黎呼吸一滯。
“你在說一遍?!?p> “屬下失職,屬下罪該萬死,瑾王江子庸今日早晨在牢里突然發(fā)作,死了!屬下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謝華在心里替禁軍點了一炷香,皇帝剛才的語氣明顯是壓抑著的興奮,這表明瑾王的死對他不一定是件壞事,稍稍冷靜一下就知道此刻不該急于認(rèn)罪。
禁軍的頭磕著磕著,突然發(fā)現(xiàn)皇上沒有任何反應(yīng),遲疑地停下來。
“怎么不磕了?”皇帝說這句時的心情明顯很好。謝華可以勾勒出皇帝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禁軍腦子一團漿糊,伏在地上不敢說話。
“你說你罪該萬死,你知道你罪在哪兒嗎?”
謝華又給禁軍點了一個蠟燭?;实勖黠@是對他不滿,在這里像貓調(diào)戲老鼠一樣捉弄他?;实巯M跞ニ?,禁軍說他有罪就相當(dāng)于說皇帝有罪。不管接下來他干什么,他早在說出第一句話開始他就完蛋了。
“屬下失職...求皇帝開恩!”又是一個響頭,謝華看著就疼。
皇帝很開心似地大笑,笑到手拍桌子,一時間御書房都回蕩著他的聲音。謝華覺得此刻跟著笑不太厚道,只好把頭埋得更低。
“有時候,朕也希望能像你這么蠢?!眲傂ν?,他就冷冷地撂下這句話,一點過渡都沒有,不過放在他身上也不突兀。
“你看你,都流血了。弄臟了朕的地毯。拉下去,斬首?!?p> 話音剛落,兩個侍衛(wèi)就從隱蔽的角落竄出來,把還在發(fā)懵的禁軍拖走了。
干凈利落,除了地毯上一抹暗紅。
謝華瞟了一眼,在紅成一片的地毯上,那灘血其實也不是很顯眼,甚至很應(yīng)景。
“你也低著頭做什么,抬起頭來?!被实鄣穆曇衾淅涞?。
謝華抬頭,只和皇帝的眼神碰撞一瞬,就移開視線。
這個皇帝白白凈凈,比起瘋子,更像個文弱書生,前提是忽略他深不見底充滿暴戾和仇恨的眼神。
幾乎就在一瞬間,謝華就確定面前這個人是個狠角色,而江燃入獄也不可能僅僅是因為功高震主。
“你確定江燃真的死了?”皇帝靠著座椅,雙手按住桌子,好像下一秒就要站起來。
謝華斟酌幾下,堅定地說到:“是,屬下不負所托!”
看看,這才是學(xué)霸的標(biāo)準(zhǔn)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