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被擺了一道的李虛只能暗自罵了一句。
但他不是罵別人，而是反省自己的不謹慎，這讓他對接下來要做的提問多留了個心眼。
稍加思考后，他認為除了對自己有用，他的問題還必須要有兩個關(guān)鍵點。
第一，問題要能夠通過間接或直接的方法證明答案沒有錯。
第二，如果不能證明，那么提問最好選擇大方向而不是具體細節(jié)。
因為從奧莉維亞表現(xiàn)出的樣子來看，她或許不會說假話，但很有可能會在關(guān)鍵地方做出隱瞞，就像她提出交易時做的那樣，故意留下誘餌和暗坑引人跳進去。
抓住這樣的關(guān)鍵，李虛的思路瞬間暢通，很快就想好了第一個問題。
“……我的第一個問題。”他緩緩開口，確保自己口齒清晰，“你特別關(guān)注我的真實原因是什么？”
在仔細思考先前奧莉維亞的行為后，李虛察覺到了其中矛盾的地方。
她或許的確安排了那名叫黛絲緹妮的女子暗中跟隨特拉維斯一家，但暗中保護這個理由與很多細節(jié)對不上。
首先，從凡妮莎的態(tài)度來看，奧莉維亞和商會雙方更像是純粹的交易關(guān)系，而非其他深層次的聯(lián)系，這就讓所謂的暗中保護缺少一個前提——商會值得奧莉維亞這么做。
而特拉維斯和凡妮莎求援時只考慮了商會隊伍也印證了這點。
生死關(guān)頭面前，他們肯定采取了最緊急、最有效的辦法。
其次，黛絲緹妮在之后的行動中并沒有繼續(xù)跟隨商會，反而是在一直跟著他，就連自己在屋子里探查前任租客這件事都清楚明白。
他先前沒有仔細思考，僅僅順著對方的意思，將這件事解釋為對方打算優(yōu)先監(jiān)視無關(guān)風(fēng)險。
但現(xiàn)在仔細想來，作為暗中的保鏢，這樣的行動相當古怪。
保鏢任務(wù)的最高優(yōu)先級應(yīng)該是保護當前目標，所以正確的做法應(yīng)該是向上匯報異常情況，派遣其他人暗中監(jiān)視異常人員。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零碎細節(jié)，比如并不是很關(guān)心伊蘭娜的病情，比如對他莫名其妙的試探等等。
可倘若換一個角度思考，對方并不是為了保護商會，而是有果再因后找的理由，這些細節(jié)上的矛盾便解釋得通了。
黛絲緹妮本就不是為了保護商會，自然不會一直跟隨，也就沒有派遣額外人員的需要。
奧莉維亞和商會關(guān)系不深，沒有關(guān)注的興趣和必要，而商會對求得奧莉維亞保護也沒有信心。
排除掉這些錯誤事項，即使事實很不可思議，但也只剩下這一個事實。
奧莉維亞從一開始就派人預(yù)先等著他，甚至有可能商會被襲擊這一事件就是她謀劃的。
可是為什么？李虛無法理解。
他是穿越而來，孤單一人在山洞里蘇醒，又經(jīng)歷了兩個月的荒野求生，除開穿越這一身份，他和這個世界唯一的關(guān)聯(lián)就在于阿拉納·羅瑟的記憶。
他有什么值得這個世界的人如此關(guān)注，甚至如同未卜先知一般提前等著他。
他需要得到奧莉維亞親口說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即使是虛假的回答，也可以間接看出對方對待這件事情的態(tài)度。
在李虛開口提問后，房間的氛圍變得安靜，房間里的兩人就這樣無聲的注視著對方。
就這樣過了許久，李虛有些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時，奧莉維亞突然“噗嗤”了一聲然后朗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有意思，看來你還是有點腦子的?！?p> 她大笑著，并向后靠住椅子，右手借著椅子扶手托腮繼續(xù)說道。
“那我就告訴你真正的原因，這是因為一個預(yù)言，星空的預(yù)言?！?p> 沉默了半晌沒有得到進一步的解釋，李虛難以置信地反問道：
“……沒了？”
“對啊，你問我為什么，我給你說明了理由。”奧莉維亞擺出一副“你是不是傻子的”表情。
“可什么叫‘星空的預(yù)言’？”
“這是第二個問題嗎？你仔細想好了咯？”
“不用了……”
李虛頗為后悔，因為對這個問題能得到正式回答沒有抱太多期望，以至于他提問的方式過于籠統(tǒng)。
但“星空的預(yù)言”這一答案已經(jīng)足夠，至少他已經(jīng)知曉對方的確有著某種目的，而相關(guān)的線索他可以之后慢慢搜尋。
“哎哎，我補充一下啊?！眾W莉維亞保持著姿勢，左手指著李虛，“商會被襲擊和我可沒有關(guān)系，你可別瞎懷疑我，我可是文明人，做正經(jīng)買賣?！?p> 看著對方收起幾分笑容的樣子，李虛愣了愣。
奧莉維亞沒有必要額外提出這一件事，太過于賊喊捉賊……看來襲擊還有其他緣由……嗯……這樣一來倒也符合她所說的因為“預(yù)言”而找上我……
“沒有確定線索的事情我不會隨意冤枉好人?！崩钐撆擦伺参恢茫χ绷松习肷?。
“接下來是我的第二個問題……
“那柄‘燃血烈焰’的使用方法，要詳細論述相關(guān)內(nèi)容和提到的概念?！?p> 奧莉維亞嘿嘿笑了笑，隨后稍稍伸了伸脖子。
“這次倒是提了個好問題，好，那我就好好給你講一講?！?p> 她直起身子，兩只小手隨便一拍，周圍兩邊的墻面頓時向內(nèi)收縮，剛才還頗為緊湊的房間一下子擴大了許多，四周擺滿了各種樣式奇特的儀器和玻璃容器。
李虛四處張望，對這樣的變化相當驚訝。
墻面內(nèi)置了機關(guān)？或者是某種魔法？
沒等他仔細查看，奧莉維亞再次伸手一拍，他屁股下面的沙發(fā)“彭”的一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簡單的座椅，面前也多了一張配套的桌子。奧莉維亞面前的書桌也變成授課用的講臺，身后的窗戶變成了黑板，不知從何出現(xiàn)的粉筆、教棍漂浮在黑板前上下舞動。
“現(xiàn)在開始上課，這位同學(xué)，請不要四下張望！”
奧莉維亞小孩子一樣的聲音沒能讓李虛從驚訝和好奇中反應(yīng)過來，直到教棍在他頭上敲了一下。
“哎喲！好……好的！”
沒去管李虛的反應(yīng)，奧莉維亞接著發(fā)言，粉筆自己在她身后的黑板開始描繪：
“人類的族群的正式起源，要從第一團火焰開始說起，而魔法的起源遠在這之前。
“就如同不知道火焰為何燃起的人類卻依然能使用火焰一般，某些事物獲得了奇異的感官，可以自然而然地驅(qū)使著元素。
“他們有動物、有植物，甚至是巖石、水流等無生命的個體，而種族的分化便是由此而來。
“盡管他們結(jié)構(gòu)不同，文化不同，但他們有著相同的起源，驅(qū)使元素。借助驅(qū)使元素的力量，他們開始交流?！?p> “智慧，在個體中萌芽，文明，在星球上發(fā)展。于是……”
許多支粉筆在空中交替起舞著，跟隨奧莉維亞的講述，逐漸描繪出一版文明的史詩畫像。
“等一下等一下……”李虛終于忍不住開口打斷對方，“太詳細了，這部分可以簡短一點?！?p> 我服了，你真從盤古開天辟地講起??？倒不是我不想聽，這一天能講完嗎？
“涉及的概念就是這么多，你不是要聽嗎？”奧莉維亞歪著頭，睜大眼睛，表情訝異，“簡單一點當然也可以咯？你確定嗎？”
“我確定，從‘魔法物品’這個概念出現(xiàn)開始說明，包括它的來源。”
“那好吧~真遺憾吶?！?p> 我完全沒看出你哪里遺憾了！李虛內(nèi)心咆哮著，恨不得立刻沖上去搶過教棍給那個小腦袋來一下。
黑板上的繪畫被一瞬間擦除，似乎是在考慮從哪里開始說起，奧莉維亞沉默了片刻后才緩緩開口道：
“第一個掏出巨龍心臟的人類，發(fā)現(xiàn)即使不會使用魔法的人，也可以借此感應(yīng)元素，甚至可以使用好幾個巨龍生前使用的強大魔法。
“人們歡呼，宣稱他們從此戰(zhàn)勝了暴君，人類將迎來光明。這就是最初的魔法物品。
“再之后，便是漫長的戰(zhàn)爭，當時……算了，這里估計你也不想聽。”
奧莉維亞頓了頓，看了眼有些昏昏欲睡的李虛，繼續(xù)說道：
“總之就是人多了器官少了，然后就琢磨著能不能給自己搞一個，于是就試著模仿其他生物在身體中凝聚元素，畢竟人為制造的元素器官遠比感受虛無縹緲的精神力簡單得多，前者至少有跡可循，后者不少人終其一生什么也沒什么進展。
“有的魔法師覺得這樣太另類，拒絕承認他們是魔法師。有的呢，比較能接受，深入研究完善后，就和貴族們一合計：‘要不咱們就把這些人叫做騎士’，這時候又有些貴族跳出來了說了：‘你們這不是在玷污騎士的純潔性嗎？我不同意！’，結(jié)果就是這幫人沒啥力量，嚷嚷了幾年，要么主動加入要么被迫加入了。
“再之后騎士和魔法師就這么分類出來了，加上這么多年的發(fā)展，兩者之間至少從戰(zhàn)斗力上來講，基本沒什么差別，有些情況下，騎士還反過來壓了魔法師一頭，于是想當魔法師的人就越來越少了?！?p> 似乎是覺得一下子說的太多有些渴了，奧莉維亞停了下來，從講臺上拿起一盞茶杯貼近雙唇。
“所以？”李虛感覺自己聽的一頭霧水，“魔法物品呢？怎么突然轉(zhuǎn)到騎士和魔法師的歷史上了？”
而且你后面講得也太快太潦草了吧！連畫面都懶得畫了？
“嗯？一直說的都是魔法物品呀？”奧莉維亞將茶杯懸在嘴邊，對著李虛眨了眨眼，“暴君從來不會被戰(zhàn)勝，只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更換?！?p> 在李虛的困惑之中，她輕輕抿了一口茶，隨后放下繼續(xù)說道：
“人類外部的暴君被打倒，自然會從內(nèi)部產(chǎn)生新的暴君。
“騎士的誕生并非只是出于好奇的模仿，而是出于斗爭的需要
“而不斷斗爭而缺乏武器的人們自然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自己本身就是出色的武器。
“一如當初巨龍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