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還沒從落差中反應過來的李虛呆呆地應了兩句，隨后走進了房間。
奧莉維亞招呼了一聲后便埋頭寫著什么，有些不知所措的李虛只好等到凡妮莎關(guān)上門，并在書桌旁的沙發(fā)上坐下后也跟著坐在一邊。
“怎么了，小凡妮莎，又做惡夢了？距離你上一次治療日期還沒過多久呀？”奧莉維亞突然開口，但依舊在埋頭書寫。
不是要談伊蘭娜的事情嗎？上來就這么勁爆？這是我可以聽的嗎？
剛才還有所拘謹?shù)睦钐擃D時打了個激靈，看了眼書桌的方向，又看了眼凡妮莎。
“英格里姆女士！你怎么……！”這似乎同樣出乎了凡妮莎的意料，讓她猛地站起身。
“嗯？”奧莉維亞這才后知后覺般地抬起頭來，“我還以為他是你的小男友，畢竟平時你都是一個人來的，連伊蘭娜都沒讓跟著?！?p> “他不是！”
“我沒有！”
男女否定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剛才還勾著嘴角看戲的李虛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的忠誠只……”
凡妮莎低聲咕噥著，李虛沒有聽清她在說什么。
他稍微愣了一愣，隨后繃緊自己的表情，看向書桌的方向，就要接著反駁。
“那今天要看病的是你？”奧莉維亞先一步開口，“嗯……確實感覺有點不一樣，失眠了？”
“是失眠了……不對！我精神很正常！”李虛趕忙否認，“要看病的人不在這里?！?p>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奧莉維亞一揮手，房門隨之打開，“那么這位‘自稱精神正?！南壬懿荒芟瘸鋈ツ?？女士之間需要一點私密空間?！?p> “可是，阿拉納先生是……”
“待會再問他也一樣?！?p> 奧莉維亞擺手打斷，同時對著凡妮莎眨了一下右眼。
沒讓凡妮莎繼續(xù)在原地糾結(jié)，李虛出聲道：
“沒事，聽醫(yī)生的安排?！?p> “我很抱歉，阿拉納先生。”凡妮莎彎下身子，“是我考慮不周全?！?p> “別這樣，我下樓和黛安娜聊會天的事而已?！崩钐撢s緊伸出手制止，“待會我再上來。”
看著還在原地互動的兩人，奧莉維亞翻了個白眼，隨后繼續(xù)埋頭書寫。
……
“呼……”李虛帶上門走出房間，在走廊上重重吐了口氣，試圖緩解剛才的尷尬感。
他隨后伸手從褲兜里拿出懷表看了一眼，在心里默念了一下時間：
9點40分。
收起懷表后，他左右看了看。
右側(cè)是來時的路，窗外的光正好照在下樓的路上，也能看到上樓的臺階。
左側(cè)是一條走廊，既沒有燈光也沒有窗戶，昏暗的狀況讓他看不到走廊的盡頭。
房間隔音似乎很好，現(xiàn)在的走廊上只剩他一個人的聲音。
嗯……要有禮貌……不要在別人家亂走……那種灰暗而綿延不絕的道路讓他沒由來地打了個冷顫。
李虛收回了打量的視線，轉(zhuǎn)過身走向樓梯。
可他剛剛轉(zhuǎn)過身，就感覺到背后有什么東西盯著自己。
是精神力探查……誰？這份感知能力和魔法一樣，是得自阿拉納的記憶。
伴隨探查而來的還有一種無形的壓力，這讓李虛感到芒背在刺。
那是一種被獵食者盯上的感覺。
他本想當作沒有察覺，就這樣走到樓梯，但壓力卻隨著他的腳步不斷增加而逐漸增強。
一直走了十步，額頭上滿是汗珠的他再也無法承受。
上身一扭，無形的屏障在他的身旁四周瞬間形成。
“誰在那！”他大喝了一聲。
空蕩蕩的走廊依舊只有他一個人，而且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并沒有聽到自己的威嚇聲，只有自己劇烈喘氣的聲音。
無形的壓力依舊存在，某種東西注視著他的感覺依舊從身后傳來。
未知的威脅如同一柄隱藏的利刃懸在頭頂，致命的危機感讓李虛不敢四處張望，呼吸聲逐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他試圖背靠墻邊，但身體幾乎是挪動般前進。
……怎么回事？是剛才那個斗篷人？還是我觸發(fā)了什么魔法？難道是奧莉維亞暗中對我做了什么？
思緒電轉(zhuǎn)間，他逐漸接近了墻壁，可就在這時，那扇掛著“敲門再進”牌子的房門突然打開。
驟然間，周圍的壓力消失無蹤，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也不復存在。
再次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李虛終于感覺到了自己的呼吸。
“呼呃……！”他雙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面。
好在已經(jīng)距離墻面不遠，他迅速用手掌撐住了自己的身形。
“阿拉納先生！您怎么了？！”開門出現(xiàn)的正是凡妮莎，她見李虛就要摔倒，趕忙上前攙扶。
“這里……不對勁……”李虛一手撐住墻邊，一手搭在凡妮莎的肩上，“有什么東西在一直盯著我……危險……很危險……”
他一時間難以形容剛才的那種感受。
“這里？怎么可能？”凡妮莎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但她依舊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圍。
“你……你一開門，那種感覺……就消失了?！崩钐撘琅f喘著氣，心頭的沉重感依舊揮之不去，“威脅……對……有什么東西……像是要……吃了我……”
“你是說，有東西威脅你？”凡妮莎依舊保持著驚訝，“在我和英格里姆女士談話的時間里？”
“對……我剛出來就……”李虛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凡妮莎怎么出來這么快？
意識到不對的他趕緊掏出懷表，而上面顯示的時間讓他有如雷劈。
10點30分？！怎么可能！
幻覺？夢境？那現(xiàn)在是真的嗎？
我是阿拉納……不對，我是李虛！
冷汗在額頭上不斷凝聚，混亂的事實讓李虛控制不住地戰(zhàn)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勉強保持的身形。
“阿拉納先生？！”凡妮莎趕緊轉(zhuǎn)過頭大喊道，“英格里姆女士！阿拉納先生有些不對勁！”
“鎮(zhèn)靜。”
稚嫩的嗓音從房間里傳來，李虛頓時感覺自己懸著的心觸碰到了地面。
“聽我說，放輕松，想象一道輕柔的風，想象一片空曠的天空。
“想象一張柔軟的大床，想象一道燦爛的陽光。
“你的精神不必緊繃，因為這里你可以盡情歡呼。
“你的肌肉盡情放松，因為這里你可以隨意躺下?！?p> 如同詠唱般的語句，讓李虛逐漸放松，眼簾逐漸放下。他感覺到自己仿佛躺在舒服的大床上，感受著陽光的溫暖和微風的撫慰。
他感受到溫暖和舒適包裹住了自己，就連時間都仿佛不再流動。
恐慌和不安逐漸消散，直到自己緩緩睜開雙眼。
“呃……你們怎么都在？”
李虛睜眼的第一時間，便看到圍著自己的三位女士——凡妮莎、奧莉維亞和黛安娜，同時注意到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躺在了地上。
“我聽到樓上有動靜，就上來看一眼?！摈彀材葥狭藫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結(jié)果一上來就看到阿拉納先生倒在地上……”
“嗯？！”
“呃！老師我沒有偷懶！我這就下去看店！”
收回視線的奧莉維亞沒去管身后飛快跑下樓的黛安娜，她慢慢轉(zhuǎn)過頭，笑瞇瞇地看著李虛：
“看來我們的‘正常人’先生有些錯估自己的病情，不過也是，有心理問題的人總是不愿意坦率地承認。”
搭著凡妮莎伸過來的手，李虛慢慢從地上站起：
“你……你做了什么。”
“為緊急病患提供的緊急心理治療?！眾W莉維亞左手叉腰，右手對著面前一揮，“高效無副作用，而且第一次不收費。”
“我指的不是這個。”李虛站直了身子，抽回左手指向走廊深處，“這里到底有什么？”
“哎哎，你這個人怎么一點禮貌都沒有，我可是幫了你一把，還有，別站那么高，你的鼻孔很好看嗎？”
奧莉維亞雙手橫在胸前，小小的嘴巴撅起，似乎相當不滿。
“你！”
“阿拉納先生，別這樣……”
“我……。”
在凡妮莎的眼神勸阻下，李虛停止了反駁，同時慢慢彎下腿，半蹲下來，讓自己的目光平視奧莉維亞，輕輕說了聲“謝謝”。
“有問題，就要解決，憋在心里是要出事的。你看凡妮莎就很坦然，你這樣的，我這輩子見得多了！”奧莉維亞一臉老成，雙手依舊抱在胸前。
看著那稚嫩的臉說出這樣的話，李虛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英格里姆女士，這是我的隱私……”凡妮莎小聲抗議道。
“這里的人都知道了，算什么隱私。放心啦，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了，樓下的黛安娜聽不見的。行了，伊蘭娜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了，‘正常人’先生你再進來補充一下。”
奧莉維亞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
李虛這時才注意到，這位個子不高的店主的頭發(fā)相當之長但卻沒有拖在地上，而是在身體兩邊盤旋成兩個圓圈漂浮在半空中。
而且漂浮在空中的還不止頭發(fā)，這位店主赤裸的一雙腳同樣浮在空中。
她整個人完全是飄著離開的。
“店主會飛！”李虛壓低聲音，向凡妮莎告知這不可思議的發(fā)現(xiàn)。
“是的，英格里姆女士會飛。”凡妮莎點點頭，沒有進一步的表示。
“我的意思是……算了……”李虛搖了搖頭，沒再繼續(xù)追問。
在阿拉納的記憶里，能夠熟練掌握飛行術(shù)的可不是一般人，但具體是什么層次，記憶里也沒有提到。
本想借此仔細打聽奧莉維亞具體情況的李虛，想到現(xiàn)在并不是合適的時機，于是便打消了念頭。
這時，不耐的嗓音又從房間里傳出：
“你們倆又怎么了？趕緊進來，然后關(guān)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