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父女心結
一天時間不到，趙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大姑娘陷害二姑娘，窗事發(fā)，如今被關在院子里，閉門思過。
“再過幾天，那小賤人就要被送去莊子，沒個幾年半載的，恐怕是回不來了?！?p> 孫姨娘眼里劃過一絲痛快之意，趙家如今只有兩個女兒，沒了趙芷蘭就剩下了柔兒。
只要等她懷上了孩子，枕邊風吹一吹，讓趙世康抬她為平妻，那到時候趙府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孫姨娘的如意算盤打得好，可是趙芷柔卻高興不起來。
“柔兒，你怎么了？怎么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孫姨娘注意到了一旁的趙芷柔情緒不對勁，連忙詢問道。
“我怎么高興得起來，你沒聽到父親說的要把我嫁給馬志洪，要是嫁過去，以后就毀了?！?p> 孫姨娘當然也知道，可是她也改變不了，趙世康的脾氣犟，他決定的事很少會變。
趙芷柔也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會更加氣憤，難道她后半輩子就要斷送在那個浪蕩子手中。
不，不行，絕對不能這樣。
她的一輩子不應該這樣，她也不應該窩在這里。
趙芷柔心里升起一個惡毒的想法，若是人沒了，她也就不用嫁了。
“這位趙姑娘都被關進去了，你不打算去救她，還這么有閑情在這里做飯?！?p> 小狐貍正在九蓮海躺著，那里靈氣更加充沛，有助于她的恢復！
沒想到簡書找了過來，打斷了她的修煉，還把她叫回來。
“急什么？好戲還在后頭，”簡書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反正事情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趙芷蘭卻不會有危險，“不這樣做，怎么完成她的心愿?！?p> “她的心愿跟這件事有什么關系？”
“是跟這件事沒關系，但是跟她不分是非的老父親有關?！?p> 小狐貍趴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簡書手起刀落剁掉魚頭，還看了她一眼，嘴唇囁嚅，似乎是在猶豫著。
“有事？”
簡書搖了搖頭，“沒有”
她本來是想問它要不要啃一下這個魚頭，只覺告訴她不太妥當。
“我不吃生的，尤其是魚，腥！”小狐貍嫌惡道。
小狐貍貌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事，簡書尷尬一笑。
“話說你這么火急火燎地把我叫回來，就是為了吃一段飯?！?p> “對啊，”簡書點了點頭，動作熟練地起鍋燒油，“蔥、姜、蒜、辣椒…”
雖然沒有那些底料，但是就湊合吧，畢竟純天然，味道也不會很差。
“當當當，”簡書撒下最后的香菜，端出來放在桌子上，“麻辣水煮魚，怎么樣？香吧？”
“辣，好辣！”小狐貍聳了聳鼻子，潔白柔軟的狐貍毛微微顫動，沒忍住打了一個噴嚏。
簡書看得直樂，她還沒有見過狐貍打噴嚏。
入夜，趙世康忙完縣衙內(nèi)的事回到府中，心情躊躇不已。
“老爺？”
看到人停下，管家看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前面的人在發(fā)呆。
趙世康聽到聲音，小弧度地轉(zhuǎn)了一下身子，回頭走了幾步又停住，在轉(zhuǎn)過來看了眼管家，像是有話要說，可又轉(zhuǎn)了回去繼續(xù)走。
短短的一條路，硬是走出了大半天的感覺。
管家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老爺可是要去找大姑娘？”
在趙府待了這么多年，管家多少也能猜出他的心思。
“哼，這個逆女，我何時說要去？”趙世康甩了一下袖袍，負手立在原地，看起來著實氣憤。
“是”管家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何時啟程去莊子？”
趙世康問的是趙芷蘭幾時被送到莊子去。
管家：“老夫人說了，后天。”
趙世康瞅了他一眼，清咳一聲猶豫道：“這兩天衙內(nèi)公務繁忙，到底父女一場，我還有些話要囑托這個逆女，不用跟過來了?！?p> “是”管家再次應了一聲。
趙世康走在去汀蘭院的路上，越靠近越覺得心情沉重，他站在院子外，看到里面燈火通明。
“這么晚，還沒睡？”他嘀咕了一句。
趙世康在外面猶豫了很久，最后是被院子內(nèi)的丫鬟發(fā)現(xiàn)了才不得不進去。
“事到如今，你就沒有什么話要說?！?p> “父親覺得我應該說些什么，是我心思惡毒殘害血親，這樣說，父親滿意嗎？”
趙世康噎了一下，他冷哼一聲，扭過頭去，“難不成是冤枉了你？”
趙芷蘭一瞬間紅了眼眶，一種酸澀的異樣在鼻間蔓延，她看著面前曾經(jīng)無比疼愛她的人，哽咽道：“沒有?！?p> “沒有冤枉，是我…是我不好，是我…心思惡…毒，”趙芷蘭跪在地上，顫抖著身子，斷斷續(xù)續(xù)道：“是我，是我殘害血親，是我罪有應得?！?p> 趙芷蘭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在狠狠扎在自己身上，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無情的利刃挖開那些深埋的傷心事，每一句話都帶著無盡的悔恨愧疚。
“是我該死?！?p> 她該死，早在當年她害死了母親的時候就不應該繼續(xù)活著。
這么些年，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母親一點點失去溫度直至冰冷的身體，她就恨不得去死。
其實趙芷蘭以前的性子并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溫和，很是嬌縱任性。
尤其是趙母再次懷孕了之后，更加地難管。
那時候她不喜歡弟弟妹妹，趙芷柔她也不喜歡，更別說是那個還未出世就已經(jīng)被父母期待了很久的孩子。
因為這個，沒少在家里鬧得天翻地覆，也因為她，趙母氣的早產(chǎn)，最后一尸兩命。
這件事成了趙世康一生的痛，成了趙芷蘭一生難以挽回的悔，也成了他們父女永遠跨不過去的坎，了。
永遠橫在中間的一根刺，時不時想起來便是一身的傷。
趙世康老眼通紅，心里復雜難當，從那件事發(fā)生之后，他就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個女兒，只能夠疏離。
他想起妻子臨終前交代，始終是他沒有教好，始終是他有負所托。
趙世康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水，聲音沙啞道：“后日，去了那邊好好活著，我會吩咐管家每年送去足夠的銀子，以后切莫再如此了?！?p> 趙世康似乎嘆息了一聲，很輕，像是無聲掙扎中的失望，又好像是長久隱痛中的無力。
“起來吧，夜晚寒涼，跪久了不好?！?p> 趙世康擺了擺手，沒看趙芷蘭一眼，一步步往門外走去。
“父親！”
趙世康腳步一頓，夜晚的風確實很涼，涼到再怎么忍都忍不住地發(fā)抖。
在這樣的情況下，趙世康清楚地聽見曾經(jīng)在面前喊他父親的那道熟悉又軟和的聲音哽咽著說了一句。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