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多曬跟扣扣說：“我想退休。”
扣扣斜睨了她一眼：“我要是像你一樣沒有結(jié)婚生子，也一樣快意人生?！?p> “可不是，你應(yīng)該比我更浪！我可以退休嗎？”
“你房貸供完了嗎？一百萬存夠了嗎？要不要考慮再多交兩年社保，穩(wěn)妥一點？
多曬照常嘆了口氣：我的一百萬啊，還差得遠呢！
弗蘭克來問田多曬收學費的時候，她正在看路內(nèi)的小說，第411頁，第四章結(jié)尾處：
辛未來說：現(xiàn)在我很平靜，辭職以后你要去哪里，想一想，告訴我一個地方，我有個心理準備。
周劭說：我剛想到，我要去南半球看麥哲倫星云，浪漫得像傻逼一樣，你去嗎。
辛未來說：當然奉陪。
多曬想著，果然浪漫得像傻逼，五年前，她仿佛也聽到過類似的話：我?guī)闳ケ睒O圈的黃刀白馬鎮(zhèn)看北極熊吧！她說：好?，F(xiàn)在肯定不會再有人對多曬這樣許諾了，雖然北極熊還在，但是疫情阻擋了一切人類的移動，那個男人也早就消失在了wifi的另一頭。
多曬告訴弗蘭克自己辭職的事。
“你是打算去當手藝人了嗎？”
“那個好像賺不了錢。我木工師傅那么厲害，都想辦法去學校找了份教職，我怎么成？”
“對啊，現(xiàn)在手藝人活不下去，你看看我，還在打工呢?！?p> “是啊，所以我還是要繼續(xù)打工的，希望能再存點錢，把房貸提前還了?！?p> 弗蘭克的道館已經(jīng)開了八年，令人傾佩的是，他晚上做教練，白天還在一家外企的市場部工作，沒人注意到他在平行世界還有另一個身份，巴柔黑帶。多曬不知道他是怎樣堅持下來的，但自從兩年前加入道館開始訓練，多曬就找到了人生第三大樂趣，墊上翻滾。而這種技術(shù)一定是段位練得越高，技術(shù)越深入細膩，越是海闊天空樂趣無窮的。
“我決定好好的幫教練你拍一點視頻，作為記錄。”
“怎么記錄？”
“我要開個小紅書賬號，拍點影像資料放在上面，分享我和我朋友們的生活。譬如我做木工啊，我的師傅啊，我的教練啊……你覺得如何？”
“好啊，我覺得這個想法挺好。”
“那我就開始做了。等我有了五千粉絲，就可以做直播，到時候我?guī)湍阒辈ベu課?！?p> “那我等著?！?p> 昨晚的訓練米卡沒來，她是多曬信任的搭檔。米卡說：
“我的課程到期了，還在想要不要再續(xù)，因為不知道明年還在不在上海?！?p> “你要離開上海了嗎？”
“不確定，感覺在上海沒什么意義。不過，也沒想好去哪里，還沒什么方向?！?p> 米卡剛畢業(yè)三年，還處在困惑期，多曬知道這種感受，也有點郁悶。
“不過換一個城市也挺好的，我一直想去其他城市工作，卻也沒成?！?p> “你現(xiàn)在也可以呀?！?p> 多曬回復了一個小熊芭蕾出場的表情，沒有回答。
米卡說：“待我思考一個月?！?p> 在訓練中碰到一個好搭檔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多曬非常不舍，卻也沒說什么挽留的話。她想起弗蘭克曾經(jīng)說過，白帶到黑帶如同登山，在登頂?shù)倪^程中，當初山腳下一起登山的人早就不見了。不過，上山的路不止一條，只要你持續(xù)向上，在途中總會遇到從別的路上山的同道中人。
于是多曬轉(zhuǎn)了學費給弗蘭克，并且祝他早日積攢到一百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