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曉曉哪里還敢說話。
她也不是傻,大姑娘不愛聽的話,她也不好冒著頭皮說吧,不然又要被罰去跪小黑屋。
可就算她在大姑娘面前可以很溫婉,不去提這件事,但是大娘子可就沒這么好說話的了。
其實冼家三郎也是相當不錯的,家室又好,聽說長得也是挺好看的,也聽說有好些世家的姑娘見了他一面之后,回頭就在自己閨閣里偷偷畫了冼家三郎的畫像。
而且此人天資聰穎,是個難得的可塑之才,其實就算是她們林府的大姑娘嫁過去都算是高攀了,若不是因為老爺與冼尚書多年以來的故交,這門婚事是怎么都輪不到她們的,所以是挺難得的。
可就算她曉曉這樣想,大姑娘可不這樣想呀。
也不知道宛風給姑娘下了什么迷魂藥,既然能讓姑娘對他如此癡情。
曉曉正用檀木梳為大姑娘梳著頭,大娘子跟前的榮媽媽敲了門,進來便說道:
“大姑娘,大娘子傳您過去一趟。”
林瑾然愣了一會,看著跟前菱花里頭的自己,應了一聲:“哦,我待會就去。”
榮媽媽便在門口等著林瑾然出來。
林瑾然看了看自己頭發(fā)里的一支銀簪,那銀簪色澤不是很鮮亮,一看便知是囤貨許久,成品也不算太好,有點簡陋,不能與她其它簪子媲美。
她將它取了下來,“哐”的一聲甩在了梳妝臺。
曉曉呆住了,手捏著梳子懸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她從背后看去,林瑾然上肩上下波動,喘著粗氣,看樣子心情不太好。
曉曉知道原因,但她不敢提。
林瑾然內(nèi)心似乎在抗拒些什么,想了好一陣子,鼓起勇氣才起了身。
她跟著榮媽媽一路便來到了姜閣的起居室,一推開門,還是熟悉的木香跟一堆掛滿了神佛的畫像。
姜閣開了一個盒蓋子,正專心地細數(shù)著里邊的商鋪田畝,還有數(shù)無勝數(shù)的瑪瑙、玉石跟其它貴重物品。
“你來了?”姜閣感覺到有人進來,便欣然問道,盡管她的眼睛并沒有離開那個盒子里頭的財物。
林瑾然面無表情看著姜閣的舉動,下一刻便掛起了笑容走過去說:“娘,你在做什么呢?”
說著,林瑾然坐在了姜閣身邊。
姜閣將好幾串珠子放在了瑾然大腿上,其中不乏珍珠、瑪瑙以及玉石,“你瞧瞧,這些都是娘給你留的嫁妝?!?p> 有的是姜閣母家曾經(jīng)給她留下的,有的是新添的,數(shù)額并不小,可以夠一個人風風火火活一輩子了。
“嫁妝?”林瑾然裝作有些驚訝,明知故問:“娘,我嫁給誰呀?!?p> “還能有誰,”姜閣大笑,看著女兒這樣傻乎乎的模樣,她就被逗得捧腹大笑。
“你放心,娘疼你一輩子,自然是不會讓你嫁得很差,你爹跟我都一致覺得冼家三郎極好,單不論人品學識,就憑他們的家室,能保你一生富貴無憂?!?p> 姜閣心情百感交集,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她既舍不得瑾然,又明白不能耽擱她的人生大事,瑾然要是過得舒心,也算是給她一個安穩(wěn)了。
“你看看,你的八字跟冼家三郎的合過,是極其般配的?!苯w又拿出了兩幅圖,遞給了林瑾然。
林瑾然聽得心情很落寞,收起了八字看也沒看一眼,強行歡笑:“娘,我可不可以不要嫁人,我只想待在娘身邊,哪兒都不走?!?p> “說什么傻話呢,”姜閣一邊覺得酸楚一邊又責怪瑾然。
她這樣孝順,自然是令人感動,可這些孩子話聽聽便罷了,哪個女子還沒這一遭呢?當初她嫁給林梓杰的時候,她不也是這樣的。
當了母親,才知道娘親那時的所思所想呀。
但林瑾然眼中豆大的淚珠就流了下來,搖了搖頭說道:
“娘,我不要嫁給冼云墨,我不要?!?p> 她喜歡的是宛風,嫁給了冼云墨便不能再見到宛風,即便可以一起陪嫁過去,可也不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如漆似膠。
她還是小女孩的時候便想嫁給宛風,長大了才知道她們之間的距離是難以跨越的鴻溝,即便如此,她還是纏著膩著宛風。
她喜歡宛風,喜歡他風輕云淡的笑容,喜歡他在她身旁便有的舒心。
那個冼云墨有什么好,外人再怎么傳他君子,可誰會相信這些表面上的功夫,這些年她遇到的那些所謂的君子背后里都跑去煙花柳巷,或者仕途不順之時便對妻子動則打罵。
她見了太多的姐妹嫁出去之后的遭遇,更是害怕自己也會被媒妁之約父母之命安排給了一個從未謀面的男子。
若是沒有個長久的知心之交,誰能保障她嫁的便是頭一等的好郎君呢,如果她也同樣遭遇不好,難不成還能跟他好好地談判和離嗎?
那必是一紙休書,讓她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你這孩子……”姜閣沒想到她竟是因為這事而哭泣,方才還以為是女兒舍不得自己所以才哭泣,感動了一陣子。
“娘我怕,冼云墨要是對我不好,我嫁過去就是受罪的命。”林瑾然梨花帶淚說道。
姜閣將帕子給了她,替她擦了擦淚水,輕柔安慰她:“你別怕,冼家三郎你爹爹跟我都是知道的,我們也是看他從小長到大,人品之貴重學識之淵博,都是值得讓人贊頌的好孩子。”
冼云墨是京城許多女子仰慕的對象,這樣好的對象落到她們瑾然的身上,姜閣今后對瑾然也沒什么可擔心的。
不像有人家的女兒,嫁給了務農(nóng)之家要耕作一生,又或者是個德性差的郎君,整日里頭娶個四房五妾,又愛逛青.樓打罵妻子,天下哪個母親不心疼。
“縱使他再好被傳得有多優(yōu)越,我都不想嫁給他!”
林瑾然大聲嚷著,舉止過了激,在母親面前如此失態(tài)。
姜閣神色因為女兒的舉動變得有些不滿,“為什么?”
林瑾然這樣有點古怪,事情必定不會那么簡單,姜閣猜測問:“難道是你有自己心儀的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