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生辰
回到南河后,不曾想,左無痕又因沈如霜的事情,同牧思道人爭吵一番。
起因是牧思道人私認為,左無痕不愿回南河接手影閣大任,是因為沈如霜的緣故,認為他留戀這個女人受她蠱惑,為她所用,徹底迷了心智,對此早就氣不打一處來,在‘天狗食月’計劃中,他便瞞著左無痕,私自安排了殺手,在沐恩山莊行刺時,趁亂伺機想對沈如霜下死手。
這件事情被左無痕發(fā)現(xiàn)后,兩人為此大吵了一架,,左無痕負氣出走,這會又折回京都來了。待到洛城后,敏銳的他,很快便察覺到朝堂上風(fēng)起云涌的變化,而后,又得沈如霜的召喚,這才進宮來到毓華殿里。
“無痕哥哥來了,好些時日見不到你人了。你這是去那了?尋都尋不到,怪讓人焦急的?!鄙蛉缢獛в行┍г拐f道,京城大亂后,她也一度失去了左無痕的消息。
不過那段時間全城都沉浸在悲傷之中,圣上查刺客查得很緊,她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這個時候觸了圣上的逆鱗,連累了自己不說,反而還會便宜了彭繡那個賤人。這不,等風(fēng)頭過去了,便急急喚來了左無痕。
“先前回了趟老家去,洛城這邊戒嚴,所以上京晚了些日子。我聽說你受傷了,沒事吧,你的腿好些了嗎?”左無痕瞧了眼沈如霜的小腿,倒也沒看出什么大問題,想來有些時日過去了,這會也應(yīng)該快好了,心底的愧疚方才少了一些。
左無痕自然不會同沈如霜提及自己的身份,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個拿錢與人消災(zāi)的江湖殺手,落難之際為她所救,這一點她倒是從未懷疑過他。
“你還知道關(guān)心人家,這一走就是幾個月,算了算日子,如今莫不是為了先前得‘三月之約’才回來的?”沈如霜故作嗔怪道。
“你叫我來,難道不也是為了這事么?直說吧,要我怎么做?!弊鬅o痕毫不客氣的點破她,他已經(jīng)厭倦了這些虛情假意,想著早早了結(jié)此事后,兩不相欠。
“你別總這樣想我,我也是身不由己,你放心,我說過不會教你太為難的。”沈如霜有些難為情,但是看這朝廷情勢,暴風(fēng)雨即將到來,如若她再不出手,遲早要竹籃打水一場空的。
左無痕只是轉(zhuǎn)動眼珠子瞧了她一眼,并未接她的話。
“我腳傷才剛好,你就真的打算這樣氣著我么?你現(xiàn)在是連話都懶得跟我講了,是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左無痕笨拙的解釋的,有些時候他也不得不承認,牧思道人有時候說的話也是對的,他真的很容易被女人拿捏,空有一身本事罷了。
“那我明白了,你不愿意便走吧,我也不想這樣為難著你,就當(dāng)我們從來就沒有認識過,就當(dāng)我從來沒救過你?!?p> 左無痕默不作聲,但最后還是開口問道:“你說吧,要我怎么做?”
“真的?”
沈如霜見左無痕并不接話,只是直直看著他,知道自己得逞了,亦不再拐彎抹角,將自己的計劃說出來:“行事地點是在距皇城不遠處的臨風(fēng)亭外。你到時只需在她危難之際出手相救,并想辦法把她帶到崖下的山洞里即可?!?p> “山洞?為何?”左無痕聞言,皺起眉頭,不解的問道。
“無痕哥哥,你以前可是從來不問為什么的。你現(xiàn)在是在關(guān)心我了么?你···”沈如霜瞧著左無痕瞬間冷下去的臉,不敢再接著玩笑,只是避重就輕地解釋道:“放心吧,我不殺她,讓你支開她自有我的用意。你只要想辦法,困她在哪里一刻鐘的功夫即可,一刻鐘的時間足夠我安排我的事情了。之后你想去那便去那,我也不會再拿救你的事情說事,我們兩清了?!?p> 許是‘支開’的字眼打消了左無痕的疑慮,也可能是不想讓她誤以為多在乎沈如霜,更何況,他本來就是一把無情的刀,知道那么多做什么,自尋煩惱罷了,便沒有再多問下去。
“希望你這次言而有信!還有,一刻鐘便是一刻鐘,一刻鐘一到我便自行離開,無論你事成與否,后果自負,都不要再來找我?!弊鬅o痕強調(diào)道,他怕眼前這個女人又再出爾反爾,索性把話說死了。
“好,能不能成事,我后果自負,你放心,我不會再尋借口找你?!鄙蛉缢故峭纯斓卮饝?yīng)了。
左無痕沒有再繼續(xù)與沈如霜扯些有的沒的,談妥后便離開了毓華殿,他也希望盡快辦完此事,好早日離開洛城,恢復(fù)自由之身。
沈如霜待左無痕離開后,瞬間收起了臉色,對著男人遠去的背影有些憐憫地嗤笑道:“你能從他手里活下來再說吧,想走?那就別怪我不近人情!”
而后,便吩咐了雪鶯出宮辦事,把前段時間從黑市弄來了無色無味的藥物備好。沈如霜下定決心,務(wù)必要毀掉她,這一次,為了自己的兒子,也是為了自己。
只是,這次風(fēng)波里,可惜了左無痕了。
有些人,不能為她所用,那就只能消失了。你該慶幸,你還有最后的一點價值,不是嗎?
······
我不知道我早已成為了豺狼盯上的獵物,它正朝我張開著血盆大口,等著我,傻傻的走進去。
今日是王后嫂嫂的生辰,本來按照往年,國母生辰,算的上是件大喜事,定是要宴席群婦,好好熱鬧一番的。但是,今年恰逢姚太后仙逝未過百日,大家還未從悲傷中緩過神來,舉國尚未敢有絲竹聲,更何況是身為表率的王后呢?
王后自是以身作則,省了這些大張旗鼓的禮節(jié)。圣上這邊也一早下了指令,令一切從簡,各宮送上賀禮,聊表了心意即可。雖然聽上去是有些委屈了王后的尊榮,然而,王后嫂嫂向來都是無所謂這些虛禮的,此舉實際上恰是更合了她的的心意也未可說。
各宮的主子,朝臣的命婦們,不管是示好的,還是走過場的,都紛紛上呈了賀禮以示心意,畢竟是一國之母,就算再從簡,有些禮節(jié)還是免不了的。翊王府亦不例外,禮物是蕭承翊早就準(zhǔn)備了的孤畫圣手所繪的《春榮戲水圖》,自然禮物是由我送去,自姚太后過身后,我已經(jīng)很久沒再來宮里了。
果不其然,王后嫂嫂見到此畫時愛不釋手,儼然一副拿到珍寶的模樣,嘴里滔滔不絕,盡是洋溢贊美之詞。要說這葉恨天,真真是當(dāng)代風(fēng)流的人物代表,他不僅江湖上的名聲響當(dāng)當(dāng),在權(quán)貴屆里,也是人人追捧的對象,他的一筆一劃,貌似都能引天下女子為之騷動,縱然連皇后嫂嫂這世間最高貴的女人,都未能免俗的為他的才華所折服。
想來蕭承翊還是有心了的,至少這禮物算是送對了。
雖然圣上已然下旨從簡了,但是王后畢竟就是王后,膝下又有皇長子傍身,這份門面不是說從簡便能從簡的,送禮的人依舊不少。我僅僅是在這里多嘮嗑了一會,便足足有十幾家送來了珍貴禮品。這不,才剛送走了二品誥命秦東擬夫人,又來了個公公。
來人是那眼熟的公公,我以為是圣上那邊來的禮品,便隔著紗簾多瞅了兩眼。卻只聽那公公道:“奴才奉沈主子之命,特此獻上牡丹鳳凰紋浣花錦袍,以賀皇后娘娘萬壽大喜。”
“沈妹妹有心了,勞煩。”王后嫂嫂客氣回道,婢女若翠收到王后的示意,走上前將禮物接了過來。
“勞煩趙公公了,今個怎的不是雪鶯姑娘過來?”若翠接過禮品,只是隨嘴一問。
“昨個雪鶯姑娘的阿奶病了,沈主子讓她出宮探望去,這會還未回來,這才遣了奴才來?!壁w有鶴呵呵笑的同若翠解釋道,眼里有說不出的喜悅。
“沈貴妃也是個心善的主兒,你們跟著她有????!比舸浯蛉ぶf道,她平日里跟雪鶯是不怎么對付的,不過場面話還是說得溜的。
“姐姐就別再打趣小的了,奴才哪里比得上您,您才是這宮里羨煞奴才們的呢?”
趙公公也不挑事,只是寒暄兩句過后,便恭敬地退下了。
待人走后,我撩起紗簾走出內(nèi)閣,不禁將心里的疑惑向王后問道:“王后嫂嫂,這人不是圣上身邊的公公么?怎的如今又跑到沈貴妃哪里當(dāng)值去了?”
“你是說趙公公?”王后不解的指了指門口。
我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等著王后嫂嫂說下去。
“他何時在圣上跟前當(dāng)差過,我怎么不知道,你莫不是記岔了吧?他的品階哪有那個資格到圣上跟前去。他呀,一直都是毓華殿那邊的人。”王后嫂嫂如實的同我說道,語氣聽的出來不是很喜歡這個人。
“他呀,對毓華殿可忠心得很。我聽宮里人說啊,趙有鶴跟雪鶯姑娘有一腿,這趙有鶴傾心雪鶯姑娘已久,為了雪鶯姑娘呀,那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去趟一趟的,可惜,這雪鶯姑娘隨了主,高傲······”
若翠擺弄著手里的禮品,嘴里卻像開了話匣子一樣沒帶停的,搶著話說道,將宮里不知那個犄角旮旯聽來的閑言碎語都說了出來,不料遭到王后嫂嫂的厲聲打斷:“若翠,在這亂嚼些什么舌根,今日好在是翊王妃在這,要是換做是別人,我看有你好果子吃?!?p> 王后嫂嫂一向謹行言慎行,立馬喝住若翠接下來的話,若翠也諾諾的閉了嘴,自知失了身份。不過,我也算是聽明白了,無非就是議論雪鶯跟沈如霜般高傲,根本沒看上這個趙有鶴之類的話。
我有些恍惚的從永春殿走了出來。也沒怎么注意后來王后嫂嫂又同我說了些什么,只是若翠的話,一直縈繞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殊不知,蕭承翊一直在騙我,原來三番五次召見他的,并非圣上,而是沈如霜。這原本就是個瞞不住的謊言啊,我卻直至今日才看明白,或許他壓根也沒想瞞著我,我還沒重要到那個地步。
怪不得那次他會哄騙我,說是來尋我的,因為他去的本就是后宮呀,只不過是在路上恰巧被我遇見了,瞎胡扯來的借口罷了。
他們居然敢這么光明正大的頻頻私會,舊情難耐,藕斷絲連,未免膽子也太大了些吧,難怪最近圣上動作這么大,這換做是誰,都忍不了吧。
我雖然早已知道他們之間的往事,也早已認了命。但是突然之間又發(fā)現(xiàn),他們原來早已經(jīng)茍且著了,這讓我打從心底沒辦法接受,仿佛被欺騙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