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前,華夏東有一海,名曰東海,東海之外,赤水之北,有一孤山,曰仙山;由于此山懸于海上,千丈高,寬有數(shù)百里,其狀如齒,遍布瑤草琪花,四季如春,常年有仙鶴攀援,神龍盤踞,仙霧繚繞,美如夢幻,故又名夢山。
夢山乃萬靈之源,囊括世間各種奇珍異獸,所謂靈者,或妖獸,或山精魑魅也;故夢山有千妖伏聚,百魅橫生;妖魅性善,喜歌樂,通人情,善化人形,集天地靈氣為食;世人不識靈,見之稱為仙;佛經記載中稱之為非人。
千百年來,多少文人修客行舟四海,為之風靡一生,僅為一睹奇觀。然夢山有靈,非有緣者,擦肩難見。所謂漫漫昆侖路,蜀道步步難,淼淼東滄海,尋夢終枉然。不外如是。
須臾間,伴隨一聲轟鳴,狂風驟起,山岳開始焦躁不安,海水翻騰涌起,天空閃爍不定,一時間晝夜難分,幾經交替才又恢復了平靜。
此時,一尾九陰正挽著日月踏著星辰蜿蜒而下,盤旋于夢山之巔,驀的化成了一位白發(fā)男子,白發(fā)上展露著兩個犄角,身著暗紅色的戰(zhàn)袍,額上印著一株血焰,眉宇間藏有殺氣,面色如霜,觀之令人膽寒。
如果說人有帝王,山有五岳,四海有夢,夢有千妖,千妖有十妖君,那么九陰便是那妖君之首!
《山海經?大荒經》中記載“九陰,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謁,是燭九陰,是謂燭龍。”
古語亦云:夢山有燭龍,閉目是夜,睜眼是白晝,呼氣為夏,吸氣為冬,可定川海,能造乾坤!如是也。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赤目高冷的萬靈之祖,身邊竟挽著一個男童,男童身著白衣,模樣與白發(fā)男子十分相像,只是眉宇間多了幾許稚氣,還有些許愁容,看上去不僅不會讓人生畏,反而讓人心生憐可。
是的,他便是燭龍之子,夢楚兒!
夢楚兒眼睛無力地看著前方,似在搖望隔岸的華夏神州,但小手卻一直緊鎖在父親的手臂上,久久才開口道:“父親帶楚兒回到這兒,是不是打算離開了?我是說...永遠!。?!?p> 白發(fā)男子仍舊面無表情,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宇宙萬物皆有極數(shù),我等亦如?!?p> 夢楚兒眼角落下一滴白露,并順著他霜白的臉頰滑出了一道痕跡,墜入了大海,海面上泛了起淡淡的漣漪。
他說道:“父親既是萬靈至尊,有再造乾坤之能,為何不能永生!”
白發(fā)男子抬頭遙望星際,感嘆道:“宇宙蒼茫,星河浩瀚,九萬年來,孤孑然一身穿梭于時空,承受著無際的黑暗與孤獨,永生之苦,何其悲涼?!?p> 夢楚兒聞言,似乎勾起了某些久遠的往事,說道:“正如這數(shù)千年來,父親引我至天外須臾之境,所感受的便是這永生之苦吧?!?p> 白發(fā)男子抬手摸了摸夢楚兒的發(fā)髻,欣然道:“吾兒乃燭龍之子,未來的至尊,當承受得起這份孤寂才是?!?p> 夢楚兒眼角又多了一顆晶瑩,說道:“倘若楚兒不愿做這至尊,不愿承受這份寂寞,該當如何?”
白發(fā)男子眼眸閃過一絲血光,說道:“殺戮,毀掉所有的山河,消滅所有的神,重新創(chuàng)造你想要的世界;或創(chuàng)造一個夢,撥弄他人的命運,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或入世為人,守一份真摯的愛情,就像當年孤與你母親一樣?!?p> 夢楚兒抬頭看向白發(fā)男子,問道:“愛情。。何為愛情?”
說話間,白發(fā)男子的手不經意地別過了自己的腰間,上面系著一塊斑斕的海螺,看上去年代相當久遠,他握著這枚海螺尋思了許久,才道:“若你行走于天地間,可遇一人令你為之所向,心之所動,是謂愛情?!?p> 白發(fā)男子說完,摘下海螺,放在了夢楚兒的手上。
夢楚兒雙手顫抖地握著海螺,眼睛里浸滿了淚水,看著眼前飄忽不定的白發(fā)男子,心中悲痛萬分。
白發(fā)男子冰冷的臉上終于擠出了一絲笑容,但同時他的身體也迅速地化成了斑斑星火,虛空中留下一句:“楚兒,無論你做何種選擇,別忘了,你是孤的兒子!去吧,做你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