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微此時已明白,拓跋宇不過是利用她進了武院,實際為的是韓家四位郎君,或者說只為了韓家大郎韓世棣。
而韓家四位郎君為何如此巧的今日到了武院。
她來回看看二人,壓下被耍的羞怒開始期待二人今日能提前打一架。
雖然他們之間的較量早已是既定的事情,但具體時日并未定下,今日若能提前觀摩一次高手的較量想必對自己大有裨益。
韓世棣的暗諷讓他眼底幽光閃過卻沒有立時發(fā)作,嘴角仍掛著懶懶的笑容。
可能是鄭微眼神太過熱切,拓跋宇為了補償自己的戲耍,也為了他的心思,開口相邀:“久聞韓大將軍驍勇善戰(zhàn)所向披靡,在下久仰已久,一直未能得見,所謂虎父無犬子,想必韓將軍的身手也是了得,擇日不如撞日,還望不吝賜教?!?p> 韓世棣并未應(yīng)允,反而鄭重的打量拓跋宇片刻,出言問道:“敢問殿下年方幾何?”
拓跋宇聞言一愣,有些不明就里,但還是回道:“至臘月便十有五年,不知韓將軍何意?”
鄭微聞言有些詫異,沒想到他竟不到十五歲,可能是常年習武,皮膚比其他鮮卑人略黑,行事雖然有時候囂張卻也不會覺得他年幼。
韓世棣倒沒有露出驚訝神色,而是略微沉吟道:“殿下大病初愈,氣機不順,本不是比試的好時機,但殿下有此興致,在下不好推卻。”
說完指著韓世宸:”在下三弟今年十有三,不嫌棄的話讓他陪殿下切磋一下”
拓跋宇聞言沉了臉,眼神銳利定定的盯著韓世棣直言道:“韓將軍是瞧不上本殿!”
韓世棣低頭告罪,“本將絕無此意!”
韓大郎確實沒有這個意思,一切不過是試探。
拓跋宇何嘗不是在試探韓世棣。
韓大郎對于與拓跋宇提前比試一場還是有些心動的,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但今日出手的卻不能是韓大郎,一來韓大郎年長拓跋宇幾歲,再加上拓跋宇重病初愈,眾目睽睽之下即便自己勝了也勝之不武。
況且今日自己戰(zhàn)了,不論輸贏,來日正式大比自己便不能再次出站。
剔除了自己,那么比試的結(jié)局便會更加撲朔迷離。
畢竟自己幾個阿弟,老二更擅長的謀略,老三與拓跋宇年紀相仿,但論心智狡詐卻不是拓跋宇的對手,論武力恐怕也很難!
由此一來,他能做的選擇并不多。
短短時間,韓大郎便想了許多,他甚至懷疑這是拓跋宇算計好的,就為了把最有把的自己率先踢出局。
其實這倒是韓大郎想多了,拓跋宇打得確實是知己知彼的算盤。
放眼大周的新一代里,日后在戰(zhàn)場上能對大魏造成些許威脅的幾人里,他目前能想辦法接觸到的只有韓世棣。
這還要多謝周帝的多疑,以韓老夫人病重為由強留韓家?guī)孜焕删诰┍M孝。
似乎明白今日二人的打算都不能如愿,拓跋宇頗為失望的嘆了口氣,搖頭離開。
“這位大魏的三皇子似乎真心想與韓將軍比試!”
鄭珩不知何時走到鄭微身后,輕聲道。
鄭微也看出來了,但不知他為何如此著急。
拓跋宇離開,鄭微才扭頭看向阿兄,笑著問:“阿兄,你偷跑出來的吧?”
鄭珩無奈一笑,拉著鄭微同身旁的人介紹:“這是我阿妹!”
幾人有些拘謹?shù)男χ嵨⒐笆忠姸Y。
然后依次對鄭微道:“這是章大,章二,他們是親兄弟,這位是郝澤松我們里面最聰明的,這小個子是年紀最小,最機靈的,他叫馬興云。他們都是與我一起經(jīng)歷過生死的兄弟!”
鄭微聞言連忙叉手作揖鄭重行禮,“多謝諸位兄長照顧我阿兄?!?p> 互相見過禮,鄭微直起身打量他們四人,章大章二出身應(yīng)該不高,中等個頭,皮膚黝黑面相憨厚,郝澤松一襲灰色長衫,容顏清朗,身形瘦削,眼底偶有精光閃過。年紀最小的馬興云臉上還帶著稚嫩,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
鄭微訝然,“這么小就可以參軍了?”
她知道韓家大郎二郎,還有蕭禹成都是十三歲從軍,頭一兩年也只是在軍中磨練,卻不會立即上戰(zhàn)場的。
“我是二兄從戰(zhàn)場上撿回來的,便一直跟著二兄了,后來又認識了三位兄長?!?p> 馬興云見鄭微吃驚,看了眼郝澤松笑著解釋。
鄭微這才懂了,他們五人依年紀排序以兄弟相稱。
幾人正聊著,阿木走了過來給鄭珩見禮,鄭珩忙道:“阿木叔如今有了正經(jīng)官職,應(yīng)是我給參軍見禮。多謝你與何力叔一路保護祖母、舍妹?!?p> 阿木初時是賣身至越氏的,因為打架厲害成了越氏部曲,后來先帝登基,當年的部曲雖然成了皇帝私兵,身份特殊卻不能被授官職。
前段日子阿木傷愈,但到底留了暗傷,不適合留在部曲了,長公主感念他與何力相護之意,便求周帝銷了兩人奴籍改軍戶,阿木封七品參軍,暫時掛在禁衛(wèi)軍,留在武院調(diào)教這群孩子。
何力隨蕭禹成的軍隊去了前線,掙一份前程。
阿木見鄭珩認認真真的行禮,忙側(cè)身避過不敢受此大禮,然后向鄭珩幾人提議:“幾位剛從戰(zhàn)場回來,不妨幫我調(diào)教調(diào)教這群小子?!?p> 如今武院里每日被操練的,除了當初闖禍的那群人其余的都是真心想習武的。那些弱不禁風的風流才子們一個個扛不住都病倒在家了。
那群紈绔雖然仍舊是那般囂張狂放,但比兩月之前,抗揍和揍人的本事都長了不少。
被揍得多了,也知道這京都里除了權(quán)勢比自家高的,還有哪些拳頭也比自己硬的,行事總歸收斂了幾分。
這兩個月京兆府尹可是清閑多了,對周帝此舉真的是感激涕零,雖然自家孫子也每日被長公主家閨女揍得皮青臉腫,但吃飯不挑了,小身板結(jié)實了,更有精氣神了。
那點心疼便可忘卻了!
鄭珩有些猶豫,戰(zhàn)場上他們是在拼命,往往到了最后已經(jīng)忘卻招式,只想用盡手段殺死敵人,讓自己人活下來。
但是這些公子哥兒們身后的勢力復(fù)雜,而他們本身并未親自見過血腥,他是怕一不小心真?zhèn)麄儯率菚o眾人惹來麻煩。
“我是覺得他們中也有不少好苗子,怕他們離了這里以后,又泡在靡靡之音中磨滅了那絲心氣,所以想用你們身上的血氣刺激下他們。也許以后就能走一條不一樣的路?!卑⒛菊f出了心底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