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獄黃泉,其深不可測,有鬼名羅剎,奇形怪狀,食人心,善變化,或為男子,或為美婦,人眼不可辨之.....”
諸葛臥龍斜臥在草鋪上,一口雞屁股一口酒,滿臉的陶醉之色。
“前輩是說,失心案的元兇便是這羅剎鬼?”
老者掃了楚修一眼,沒接話,撕下一條雞腿扔給寧采臣,后者連忙道謝。
楚修又問道:“那前輩可否告知,此鬼現(xiàn)在何處,用什么辦法才能將其除掉?”
“這羅剎鬼最喜吃花心男子的心臟,男人喜歡什么,就不用我再說了吧?”
“至于弱點嘛.....懼火!”
楚修眼睛一亮,還想再問,那諸葛臥龍卻是擺擺手。
“看在這幾天你送吃食的份上,我才跟你說這么多,其他的就別再問了?!?p> 聞聽此言,楚修知道再問不出什么,告辭一聲便要離開,寧采臣突然開口問道:“楚捕頭,我不是周阿炳,什么時候能放我出去???”
“放心吧,就快了。”楚修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轉(zhuǎn)身便走。
身后諸葛臥龍的聲音再度響起,“以后別再來了,這失心案沒你想的那么簡單,我可不想被連累。”
楚修身形一頓,隨后大步出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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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灑在臉上,心中思緒萬千。
諸葛臥龍最后的幾句話,明顯帶著警告的意味。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肯定不是羅剎鬼。
這背后一定還隱藏著什么秘密.....
楚修甩了甩頭,現(xiàn)在不是想這么多的時候。
這幾天依舊接連有命案發(fā)生,他幾乎可以斷定,一定和宋高義有脫不開的干系。
之所以沒有著手調(diào)查,是因為沒有萬全的把握,不敢打草驚蛇,一但令其逃脫,再想除掉可就千難萬難了。
好在這幾天諸葛臥龍也沒有白吃燒雞,好歹說出了羅剎鬼的弱點。
說來也奇怪,這老者博古通今,卻為什么甘愿躲在這郭北縣的大牢里?
而且諸葛臥龍這個名字八成也不是真的。
..........
一生苦短幾春秋,有人歡喜有人愁。
柜臺前,婦女臉上努力擠出的笑容有些僵硬,直到有人催促了一聲,才如夢方醒的回過神來。
小心翼翼的把懷里的布囊放下,緩緩打開,她輕微的動作,好似里面藏著什么稀世珍寶。
直到布囊完全敞開,露出的卻是兩匹潔白的布帛。
高坐柜臺的黑胖掌柜用鼻子哼了一聲,粗蠻的拿起布帛,先是掂了掂分量,又用力拉伸了起來。
婦女臉上露出心疼之色,欲言又止,只能不住的用手搓著衣角,細心點便能發(fā)現(xiàn),那婦女手指間盡是血痕,那是因為日夜織布,舊傷未愈,又增新傷造成的。
古代的女子不能拋頭露面,所以便有了男耕女織的說法,家里的男人負責(zé)耕種,女子便在家里紡布,尤其在這種饑荒年代,織布的錢甚至能救活一家人的命。
合衣臥時參沒后,停更起在雞鳴前。
從古人的詩中,便可以看出這個活計并不輕松,甚至有人還會嫌棄妻子織布慢,做出休妻的舉動。
可惜,這世間本就不公平,你的付出,在某些人的眼里可能根本就不值一提。
“蠶絲質(zhì)劣,緞紋稀松,下品,分量不足,每匹二十五文!”
黑胖掌柜的話迅速澆滅了婦女眼中的希望之火。
“這怎么可能,分量不會錯的!”
“還有這些蠶絲,可是花三十文在就你家店里買的,足足織了兩個月,怎么會是劣絲呢....”
“閉嘴!”黑胖掌柜粗暴的打斷,“我說有問題就有問題,蠶絲是好的,誰讓你紡的太差,整個北郭縣只有我們錦繡行收布,你愛賣不賣!”
婦女愣住了,是啊,不賣又能怎么辦呢?
可是,賣了兩匹布才五十文,再買完蠶絲后只剩下二十文了,這十文錢哪里能挨過一個月?
可如果不買蠶絲,這四十文花完了又怎么辦?
答案只有一個,活活餓死!
“分量不會錯的....分量不會錯的......”
婦女銅板一個一個放入懷中,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布行。
“下一.....”
黑胖掌柜像只斗勝了的公雞,高聲叫道。
突然,就像是打鳴的公雞被掐住了脖子,后面的位字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的眼睛仿佛要擠出眼眶,咽了一口吐沫,聲音變得討好獻媚。
“嘿嘿,王家娘子又來賣布呀?”
這黑胖掌柜之所以如此作態(tài),是因為眼前女子實在太漂亮了。
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
此女的美仿佛脫離了塵世,尤其是嘴角時刻噙著的一抹笑意,令人心神蕩漾。
“是的,小女子手藝粗糙,還望官人垂憐則個?!?p> 女子的聲音如珠落玉盤,清脆悅耳。
黑胖掌柜的骨頭都酥了,哪里還顧得上看布匹,只是連連點頭。
“上品,上上品!”
很快,旁邊的伙計便拿來了半吊銅錢,四匹布共賣了二百文。
女子走出布行,左右張望了一下,看到之前賣布的婦女正在街邊垂淚,蓮步輕移。
“姐姐,剛剛布行掌柜的看錯了,這四十文是他補給你的?!?p> 婦女抬起頭,滿臉的疑惑不解,她也不是愚笨之人,那掌柜的心腸哪個不曉,哪里會發(fā)善心,分明是這妹子心善。
可是......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臨走時不住的千恩萬謝。
一枚銅板能買兩個燒餅,勒緊腰帶,足夠一家人活下去了。
“還剩一百六十文,每天吃飯要花兩文,夫君還要買書,紙筆,墨硯....”
女子許是算術(shù)不太好,掰著指頭算了半天,也沒算出個所以然來。
“哎呀!”女子跺了跺腳,顯然是被自己氣的不輕,“夫君還要進京趕考,這么攢肯定是不夠的,要不.....下次多紡一匹布?”
“可是....紡這么多會被人發(fā)現(xiàn)異常的吧?!?p> “嗯,就這一次沒事的!”
女子低頭盤算著,很快便說服了自己,卻沒有注意自己身前多了一道人影,差點一頭撞了上去。
“弟妹,走路可要當心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