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頹廢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赫頓瑪爾,月光酒館。
步子輕巧,余音裊裊。
僻靜的酒館內(nèi),一個接一個的酒態(tài)客人歪斜著身姿推門離去,留下的人數(shù)寥寥無幾。
一個頭髻金耀,烈焰長裙,紅唇尖耳,膚白貌美的精靈,手拿半杯紅酒,雅靜依偎在酒臺上,獨賞酒花。
有她的存在,這個老舊簡樸的酒館無形中煥發(fā)一種不可言喻的別致,讓踏入酒館的客人沐浴在這股幽靜又舒坦的氛圍。
細(xì)音香閑酒燈幽。
她放下手中的酒杯,媚眼看向旁邊垂頭喪氣的男子,蔓延出一絲冷艷的微笑,沒有言語,安靜感受著男子身上頹廢。
“索西雅,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擺脫現(xiàn)在受人擺布的死循環(huán)?!蹦凶娱L滿胡茬子的臉上抹了些苦,無神撥弄盤上的幾粒果粒,在酒精的催著下,他的眼神開始出現(xiàn)幻影,腦子中淡忘了自己今日到底是第幾天來到這兒借酒消愁。
索西雅輕微一笑,心無波瀾,對這種牢騷見怪不怪。
自從在昏天黑地的格蘭之森火災(zāi)中僥幸逃脫,奔離家鄉(xiāng),安居在魚龍混雜的赫頓瑪爾,開了家小酒館,一晃就淌過幾十年,日積月累,她早已習(xí)慣聆聽種種不一樣的煩惱。
月光酒館雖小,但被精靈噱頭吸引過來的驚人客流量完全稱得上赫頓瑪爾最高的酒館,其中不乏有慕名而來外來冒險家,實力特殊的勇者,以及一些平凡的地痞、市井混混、瘋漢、扒手等等。
隨著酒館生意日益興隆,蒸蒸日上,如今的她身份財富也是居高不下,幾十年來凈掙的金額都能夠灑滿整個酒館,購遍各種奢侈品,歡度余生。
而她并沒有這樣做,阿拉德大陸的人都知道索西雅是個格斗瘋狂愛好者,為了滿足格斗欲望,她不惜揮霍巨資,在酒館內(nèi)與其他場地建設(shè)了擂臺。
有事沒事便出資邀請PK高手上臺打斗廝殺,但令她絕對想不到的是,這些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擂臺反而得到了無處消愁苦悶的人們的熱烈追捧,掀起席卷整個阿拉德大陸的PK熱潮,一時之間各種代理商裝備商接踵而來,洪流不可擋地又為她掙了大筆的財富,則后更是得到貝爾瑪爾公國女王,斯卡迪的賞識,授予格斗大使勛章,身份達(dá)貴。
地位,財富,名聲,人和,接一得手。
對于她來說,人生巔峰也不過如此。
但即便如此,她并沒有為此放棄經(jīng)營月光酒館,依舊經(jīng)常在深夜靜候著顧客到來,聊聊關(guān)于世界各地與格蘭之森的事。
索西雅面不改色拿著紅酒杯與哀愁男子面前的開水碰撞發(fā)出輕響,說道?!敖o你一個建議,想翻身就要抓緊至死方休的心磨練自己,爭取明年參加天王格斗大賽,證明你自己!”
男子抬起滿臉邋遢深深看了眼前猶如嫡仙超凡脫俗的女子,干枯的心靈仿若春后嫩芽萌生新機。
但幸??偸嵌虝憾b遠(yuǎn),他看了看身上頹廢樣,搖頭唉聲嘆氣,擺露脅肩諂笑后,又低下頭吃起果粒。
“聽說了嗎,那雨鶴廢物,白白把格蘭之森堡壘地盤給丟了!真是沒有想到還有人能夠破壞瘟疫魔法陣。”
“啊,還有這等奇事?我倒是孤陋寡聞了,你能不能在說一次?”
“我說啊,曦虎公會安扎在格蘭之森的堡壘給不明怪物端了,而且堡壘中除外來人之外,所有公會之人都被絞殺,全軍覆滅,現(xiàn)在復(fù)活回赫頓瑪爾艾爾文基地,一直在緊急補救呢。”
“其實不奇怪,你也不看看他那守門關(guān)都破成什么樣,要怪就怪那堡壘安全措施沒有做足,不知狡兔三窟的道理,就是可憐了格蘭地區(qū)負(fù)責(zé)人雨鶴?!?p> “我還聽說是一只像魔王一樣的鎧甲怪物襲擊了他們,全身防御值都能比擬曦虎會長,而且還能招雷啥的?!?p> “招雷?聽起來好像光之城主賽格哈特。”
“你咋不說凱諾?!?p> “...別說笑了,凱就那小個子,還沒有我腿毛長?!?p> 酒館眾人一說到關(guān)于今朝格蘭之森的事變,如同導(dǎo)火線般在靜謐的酒館中炸開引起濃烈的議論。
“我先走了?!弊谒魑餮排赃叺念j廢男子似乎不想在聽下去,起身留下十個金幣,走向門口。
“誒,你要去哪里,法坤!”一幫貌似認(rèn)識他的年輕人頓時停下話題,焦點放在踽踽路過身邊的背影。
“有點事?!?p> 頹廢男子淡淡回復(fù),縮頸低肩離開酒館。
“他又怎么了。”
“不知道,大概又是被旭寶閣招募試刷了吧?!?p> .......
這個世界有太多奇跡,有萬劍平川,一刀歸宗的劍士,有獅子吼蕩平邱宇的格斗家,召喚魔獸魔法的魔法師,背負(fù)神力與偽裝者斗爭的圣職者,甚至行走于天界,將魔法附著于槍彈之中的神槍手等。
而法坤是在最底層,苦苦掙扎在平凡無奇的一員。
“你連武器都沒有,連哥布林的耳朵都無法割下,能參加個什么任務(wù)?”
一所建在僻角的小型勇者公會外,公會招募人員一邊關(guān)上大門,一邊質(zhì)疑跟在后邊身披新手皮革套裝的法坤。
“可是,我有。”他顫巍巍拿出一把棒槌。
“喂喂!你不是開玩笑的吧,走走,隔壁比較適合你。”招募員指向隔壁黑漆漆的茅廁。
遭到拒絕,再一次跌入失落的他留下一聲唏噓,漫不經(jīng)心地游離在荒涼的赫頓瑪爾后街道。
停在一家爐火灼亮的鐵匠鋪,失神聽著里邊叮叮當(dāng)當(dāng),敲敲打打的鍛造聲。
鐵匠露出線條分明的上身,壯碩手臂按著良好的節(jié)奏,一錘續(xù)一錘,落在夾固在鐵砧上,乒乒乓乓擊打在浸泡過火爐的鐵片,隨著星光亂濺,經(jīng)過千錘百煉,這鐵片漸漸有了甲胄的形樣。
而正當(dāng)他看得入神,突然被鐵匠鋪內(nèi)的一幕打斷。
被火爐照得通明的武器柜旁,一個矮小須發(fā)皆白的老頭,陪著一個勇者到處挑選裝備。
“給你看看我的寶貝?!崩项^從堆滿武器的木桶里拿出一把太刀,遞給勇者。
勇者皺起眉頭,喚出系統(tǒng)掃量。“這什么垃圾劍!除了骷髏,什么屬性都沒有,還死命拔不出來?!毕到y(tǒng)的鑒定結(jié)果立即讓他不滿地破口大罵起來。
“我的東西是最好的。”老頭不怒反喜,拿起太刀便拔,哪料他也拔不出,勇者挑眉饒有玩味看著拔紅了臉的他。
“奇了個怪,白天還好好的,怎么會這樣,要不,您看看別的吧。”
老頭將太刀扔回武器桶,拿出一把短劍,又往勇者遞出。
“騙子,一堆低次品。”勇者再一次使用系統(tǒng)掃描了一番,卻得到廢品屬性結(jié)果。
“不可能!”老頭鼓起胡須,為了證明質(zhì)量保證,逞強拿起短劍往劈空中劈去,結(jié)果劍驅(qū)在下落的瞬間劍驅(qū)也隨之碎成一地鐵塊,觸及則裂。
勇者見這如同餅干酥脆軟弱的武器,頓時心生受騙之感,一氣之下動身摔門而出。
老頭唯能無奈地跑出去叫道?!奥飞闲⌒膮?!”
緊接著回到鋪內(nèi),煩悶地收拾著那桶武器。
“這些從格蘭之森撿回來的武器果然沒有一個好貨色?!崩项^捋順混亂的白須,后悔道。“特別是這把詭異的太刀。”
“什么太刀啊辛達(dá)老板。”一個無力的聲音傳出。
聽到背后突然有人,老頭轉(zhuǎn)身看去。
見到是一副沒有毫無精神,氣質(zhì)頹廢的勇者,也不管什么禮儀,直接說道?!安缓靡馑?,我們這已經(jīng)招滿人了。”
在他看來這些看似身無分文的勇者,一律都是些來找活撈便宜的。
法坤聽了也沒有生氣,直接指著桶內(nèi)那把太刀問道:“方才我看見老板您好像對這把刀不太滿意,這樣吧,這把有缺陷的太刀我要了,只要你低價賣給我就行?!?p> 辛達(dá)一聽不是來找活的街溜子,就來了精神:“你確定購買這把劍,我可事先跟你說,我們這不支持退款哦。”
“放心,我只是拿來撐幾天,不是拿來打妖。”
“可以,看在你是勇者的份上,那賣你100金幣,不知你意下如何?!?p> “一百?!但我身上只有五十?!?p> “那七十五吧。”
“我身上只有五十?!?p> “......”
跪求拉扯,嘴甜哭喪,在各種軟磨硬泡下,辛達(dá)還是屈服于他的厚臉皮下。
法坤最終得以揣著帶有劍鞘的太刀,一臉滿足地跑去公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