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逆轉
雙手雙腳皆戴著一副鐐銬的林文捷走上證人席,默默舉了起了雙手。
“請雙手按著光明圣典發(fā)誓,卡蘭德先生?!迸赃叺囊晃粫泦T提醒道。
林文捷點了點頭,將雙手按在了圣典上,發(fā)誓:“我以光明神的名義起誓,我在法庭上說的一切內容,只有事實、真正的事實、所有的事實?!?p> 他話音剛落,觀眾席便傳來一陣噓聲,似乎在嘲笑他這個不忠誠的信徒。
主法官再次用小木錘錘了下桌面,示意全場安靜。
噓聲平息后,身穿藍色西裝、打著紫色領帶的格里姆肖來到了證人席前,盯著已經坐在座位上的林文捷,說道:
“亞索·卡蘭德,你是否于十月二十日進城?”
林文捷躲避了他的目光,低頭回復道:“是?!?p> “你是否曾拜訪過伊文斯將軍并被拒絕?”
“是。”
“你是否在之后放棄,離開軍營?”
“不是?!?p> “請詳細描述?!?p> “當天我一直呆在軍營,等待著伊文斯將軍回來,將信件交給他?!?p> “信件就是那張沒有一個文字的白紙?”
“是?!?p> “那白紙是否為你偽造,目的是為了解釋自己的逃跑行為?”
聽到這句,林文捷抬起了頭,正視對方銳利的目光。
“反對,控方的提問為毫無根據(jù)的惡意指控。”康沃爾律師再次站起來試圖改變局面,這已經是他今天說的第十三次反對了。
“反對無效,”法官沒等格里姆肖解釋,便再次宣判了結果,“請證人回答問題?!?p> 林文捷如寶石般晶瑩的碧色眼睛中閃過一絲幽光,否認了對方的指控:“不是。”
“傳六號證物?!备窭锬沸ぴ缬蓄A料,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大聲說道。
裁決所的一位守衛(wèi)將那封信件呈上。
格里姆肖帶上白色手套,將信件懟在了林文捷臉上,大聲責問他:“那么,格萊爾伯爵在進軍到一半時,將一封沒有任何內容的信件交給了你?”
“是。”
“還讓你離開戰(zhàn)場,回到加里森城,把這封完全空白的信件送給伊文斯將軍?”
“是的?!?p> “然后,格萊爾伯爵的軍隊便遭遇了埋伏,全軍覆沒?”
“是?!?p> “這一切都和你無關,因為你當時正在軍營里拜訪伊文斯將軍,對嗎?”
林文捷嘆了口氣,繼續(xù)重復自己已經重復了無數(shù)遍的詞語:“是?!?p> 這時,陪審團已經完全倒向了格里姆肖,觀眾席更是一片嘩然,那些群眾開始憤怒地咒罵林文捷,甚至還有人將自己的皮包或是飾物扔到了證人席附近。
咚!
法官再次使用了自己的小木錘,并嚴肅地說道:“守衛(wèi),維護秩序。”
他一下達命令,眾多守衛(wèi)便從法庭的各處冒了出來,來到了觀眾席附近。
全場立即安靜下來。
這時,格里姆肖的聲音再次響遍法院。
“我的詢問結束。”
他向法官微微鞠了一躬,回到了控方席。
“請辯方進行詢問。”
聞言,康沃爾律師立即起身,伸手扣上了黑色西裝的一枚紐扣,拿上那本厚重的案宗,第一次離開了被告席。
證人席上,剛剛一直平靜地看著觀眾扔來的物品的林文捷,慢慢將目光放在了康沃爾身上。
康沃爾和他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卡蘭德先生,你說你十月二十日當天一直呆在軍營,有人證實此事嗎?”
“第六班的人都可以證明,但他們已經在兩天前就奔赴前線了。”林文捷終于說出了一個完整的句子。
“不僅如此,在格萊爾伯爵戰(zhàn)死消息傳來的一瞬間,你便被捉拿了。對嗎?”康沃爾翻開那本案宗,繼續(xù)問道。
“沒錯,當消息傳來的那一刻,不知從何處出現(xiàn)的裁決所成員便把我抓住了?!绷治慕堇^續(xù)詳細地回答著對方的問題。
“然后,你的案件不知為何跳過了戰(zhàn)爭法庭,直接交到了裁決所,對嗎?”
林文捷剛想回答,格里姆肖那中氣十足的聲音便再次響起:“反對!辯方這是在質疑法庭,蔑視權威!”
“我……”康沃爾還沒說完,也被法官打斷。
“反對有效,跳過這個問題?!?p> 康沃爾深吸一口氣,翻開下一頁,重新組織好語言,問道:“十月二十四日,也就是前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
林文捷微微正坐,平靜地說道:“有人在我的晚飯里下毒,想要毒殺我,但我憑借格萊爾伯爵之前為我釋放的神圣祝福,僥幸活了下來?!?p> 神圣祝福是一種神術,可以挽救被庇佑者的生命。
此言一出,立即在法庭掀起了軒然大波,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觀眾再次議論紛紛,討論著他話中的驚人信息。
“不要信口胡說!”格里姆肖直接站起來,大聲斥責林文捷。
“這不是信口胡說!”康沃爾律師也大喊起來,他的聲音居然一瞬間壓過了嘈雜的人群,“我有證據(jù)!”
他話一說完,法院的大門緩緩打開,一位大腹便便的獄警大步走了進來。
正是昨天剛剛和林文捷打過交道的那位獄警。
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都向那處看去。
除了證人席上的林文捷。
此刻的他,嘴角微微翹起,眼睛一直盯著控方席上那位傳說中的大律師。
反擊,正式開始。
白發(fā)蒼蒼的主法官狠狠地敲了下桌面,想要拒絕這不妙的意外。
“肅靜!這里是裁決所,閑人免進,給我出去!”
“法官大人!”康沃爾再次大吼一聲,一反之前的頹勢,“該證人已經通過了種種法律程序的審查,是完全合法的證人!”
他說著,從手中那本巨大的資料中拿出一份文件,拍到了法官的桌子上。
“亞瑟·卡蘭德,請離開證人席,吉米·索托斯,請上證人席!”
那位本想繼續(xù)阻撓地法官看了看那份文件,最終只是悶哼一聲。
那位獄警坐在證人席上,訕訕一笑,然后完成了發(fā)誓。
“戴維斯先生,請問你能否證明囚犯415號、也就是卡蘭德先生,在二十四日晚上曾被下毒?”
“額,是的,”獄警說著露出了思索的神情,半響之后才說出后半句話,“第二天早晨我在例行巡邏的時候,發(fā)現(xiàn)囚犯415號倒在了地上,還在不停吐血?!?p> “然后我便趕緊把他帶到了醫(yī)護室,萬幸的是,他們成功搶救回了囚犯415號?!?p> 獄警說完,還重重舒了口氣,好像他再次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一樣。
“反對,證人的身份未經過我方認可,證詞無效!”格里姆肖再次站起來,插入他們的談話。
“反對……”法官剛想接話。
“呵呵。”林文捷突然滿是嘲諷意味地輕笑一聲,打斷了法官的判決。
“別急啊,法官大人,”康沃爾打了個響指,三個身穿裁決所制服的人帶著幾份文件來到了法官旁邊,“我說了,我有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