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飛咬了咬牙,偏過頭去不再看我,手起劍落,斬斷了我手中的藤條。
驚愕,憤怒,傷心,絕望,不知是哪一種感覺更多些,我一邊下墜,一邊眼睜睜地看著左云飛轉身離去。
那個高大的背影,曾為我擋過無數(shù)次師父的打罵,而這次,卻成為我最大的噩夢。
我重重地砸到什么東西上,口中瞬間血腥味彌漫,眼睛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得很累,想要睡去,卻又睡不著,似乎心中牽掛著什么事,無法安心入眠,可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什么,焦急之下,困意漸漸退去,我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醒得這么快,不錯。”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響起。
我迷迷糊糊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眼前霧影重重,費了好大力氣才反應過來,說話的人竟是趙白童。
“看起來挺瘦,想不到那么結實,早知道就不去接你了?!壁w白童說著,輕咳幾聲,似乎胸膛被重物砸過。
我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發(fā)出聲音,似乎忘記了應該怎么出聲,反而有些惡心欲嘔。
“好好休息一下再說話吧,嘖嘖,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想要恢復可是要費些時日了?!壁w白童說完,站起身來離開,臨走前輕輕關上了房門。
我只覺得天旋地轉,一閉眼又昏睡過去。
這一睡,又不知歲月幾何。在無邊的黑暗中,我追逐著前方的身影,他越走越快,而我卻似乎忘記了輕功身法,拼命跑也追不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不見。
師父的身影,娘親的身影,還有陸休,阿妙,泰叔……可奇怪的是,他們都背對著我,而我怎么也跑不到他們前面。
可我仍在不停地向前跑,心中越來越慌張。
這時,前方突然又出現(xiàn)一抹俏麗的身影,她輕聲道:“你怎么又把自己害得這樣慘?”
若只有在生死關頭的虛無中看到你,那我不介意多慘幾次。
我想這樣回答,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她也搖搖頭消失了。
鋪天蓋地的黑暗包裹住了我,身邊再無一人,也辨不清方向,嗓子還是不聽使喚,無法大聲呼喊,我又驚又急,一下子清醒過來。
待我能看清周邊景物時,卻發(fā)現(xiàn)眼前之人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陸休。
我掙扎著想要坐起來,胸口的一陣劇痛讓我重重倒回床上,陸休連忙攔我:“好好躺著,別亂動。”
“你怎么在這里?”我開口,卻只能發(fā)出一些喑啞難聽的聲音。
陸休竟然聽懂了,當然也有可能是猜到了我在說什么,便答道:“前幾日我收到了你的信,說‘此間事已了,不日將歸’,雖說字跡相像,但從這內(nèi)容也能知道一定不是你寫的,我懷疑你出了意外,兇手故意用你的鴿子傳書于我,好令我麻痹大意,于是處理完手頭的事后便立即趕來?!?p> 我聽得有些發(fā)愣,難怪一直等不到陸休的回信,原來左云飛根本沒有發(fā)出我寫的那封信,而是偽造我的筆跡另寫了一封。好在他不知道我此行的真實目的是留意密國,否則還真被他糊弄過去了。
左云飛!
密國!
我瞬間反應過來,急著想把這幾日的查到的線索講給陸休聽,可越急越說不出話,反而又加劇了痛楚,疼得齜牙咧嘴。
陸休有些無奈地看著我:“你看起來是從很高的地方摔落,骨肉內(nèi)臟都有損傷,還是不要急著說話了?!?p> 我更著急,密國虎視眈眈,左云飛逍遙法外,再耽擱下去,誰知道又會出什么事,于是不顧陸休阻攔,忍住疼痛,努力發(fā)出“左云飛”三個字。
可我的聲音含糊不清,陸休又根本不認識左云飛,所以完全不能理解我在說什么,我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把自己嗆到咳個不停,又帶動了全身的傷口,疼得死去活來,好不凄慘。
陸休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忙上前扶我靠墻坐下,好理順氣息。
這時我才看清,自己居然是在趙白童的房間,原來真的是他救了我,我還以為是昏迷中的幻覺。但現(xiàn)在房間里只有我和陸休,不見他的身影。
雖然坐著更疼,不過胸口似乎通暢了些,我緩了口氣,又試著開口,卻還是說不清楚。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咚”地一聲,好像重物落地的聲音,陸休反應極快,幾乎是那聲音一出便躍向門外。
我昏昏沉沉地坐著,張著嘴努力要發(fā)出聲音,很快,就見陸休提著一個巨大的麻袋走了回來。
“有人將此物扔到院中,我擔心是調虎離山之計,便沒有去追?!标懶菀贿呎f著,一邊解開麻袋。
當里面的東西露出來時,我大大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