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人皮案死者身份已查清,但我還是有種一無所獲的感覺,再加上祖荏的話時不時浮現(xiàn),直攪得我心煩意亂,一時間,竟不知下一步該做些什么。
我在街上來回走著,腦中一團亂麻,一直走到天色變黑,才回過神來,四處打量一番,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間又走到了西市。
暮色降臨,這里更是空無一人,我嘆了口氣,準備返回住處。
剛一轉身,我立刻發(fā)現(xiàn)有人在看著我,定睛望去,竟是牽著北斗的陸休!
我又驚又喜,忙跑了過去,道:“你來得真快!”
“收到你飛鴿傳書時我正在秦山,離平天不算遠?!标懶菡f著,又細細打量起我,“你怎么了?”
我一愣:“我怎么了?”
“自我到了此處,就見你一直魂不守舍地來回亂走,我跟了你這么久,你居然不曾察覺。”
“呃……沒什么,我在想案子?!?p> 陸休看了我一眼,沒說什么,跟著我往住處走去。
直到用過晚膳,陸休才又提起這個話頭:“你同我說實話,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不太想把祖荏的事告訴他,倒不是怕他多心,而是覺得自己有些難堪——我一向以不會上當受騙為傲,如今卻因為一個算命先生的話神思恍惚,真是太丟人了。
于是,我只告訴陸休,我是因為這個案子比較棘手才這樣異常,隨后,我將這幾日查探的經過講與他聽,關于祖荏的部分,都是揀與案情有關的一句話帶過。
陸休聽完,道:“你對穩(wěn)婆和戶籍官的分析很有道理,但除此以外,還有兩種可能,一是穩(wěn)婆或戶籍官并非直接兇手,而是專門售賣他人的生辰八字;二是你說的那個算命先生祖荏,他的嫌疑也很大,因為通過算命,很容易收集他人的生辰八字?!?p> “算命先生?——啊!對!”
陸休的話仿佛驚雷一般,令我在渾渾噩噩的黑暗中摸清了方向,沒錯,當局者迷,雖然我一直覺得算命先生有問題,但竟沒想過他也有作案的條件!
“等等,不對,不對啊,如果祖荏是兇手,他又何必特意來告訴我人皮案死者身份的線索?”我又想到一點。
陸休沉吟道:“這一點我暫時也沒有想明白,不過,下一步你就應該從祖荏是兇手的角度繼續(xù)查探了?!?p> “嗯……我想想……對,反骨案死尸太過詭異,沒有趁手兇器,很難將人的骨節(jié)扭轉成那樣,除非兇手真的力大如牛。所以,只要能在祖荏那里找出適合的工具,或者發(fā)現(xiàn)祖荏力氣遠超常人,那他的嫌疑就更大了。嗯?好像也不一定,還有可能是祖荏只提供生辰,然后唆使他人行兇?!?p>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斷地否決自己的想法,然后再提出新的想法進行反駁,陸休安安靜靜地坐著,也不開口。
“總而言之,我明天應該好好查查祖荏?!弊詈?,我終于舒了口氣。
陸休滿意地點點頭。
眼見案子柳暗花明,我很是高興,但同時又有些喪氣,這個“明”都是靠陸休點撥。于是,我沒精打采道:“看來,我還不到出師的時候。”
陸休笑了笑:“你的水平足夠出師了,只不過此案奇詭,讓你的心智也受了蒙蔽與誤導。”
其實不只是因為此案奇詭,還因為祖荏亂我心神,我就應該一句話都不要聽他的。
想到祖荏,我又問陸休:“假如你需要以私刑傷害一個惡人來保全自己,你會不會做?”
陸休一怔:“不會,特使嚴禁擅用私刑,你不知道嗎?”
“可你是為了自保??!而且這個惡人非常惡,十惡不赦的那種惡?!?p> 陸休皺起了眉,盯著我道:“你是不是遇見了什么人?”
我一下子有些慌張,趕緊道:“沒有,隨便問問?!?p> 陸休的到來讓我安心了許多,踏踏實實睡了一覺后,第二天,我們一同來到燕子巷。
站在巷口,我指指巷子內:“滿鷗就是在這里消失的,這里有六戶人家,中間西向的那戶就是那個算命先生祖荏的家。”
“嗯?!标懶蔹c點頭,“你是在哪里遇到滿鷗的?”
“在另一條街上,好像叫什么半坡街?!?p> “怎么走?”
我大致說了一下方位,奇怪地問道:“你不打算查這里?”
“你且繼續(xù)追查祖荏,我去半坡街看看?!?p>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只好應下,目送他離開后,獨自來到祖荏門前。
既然此人很可能是兇手,那就沒必要客氣了。我沒敲門,直接躍進祖荏院中。
院子里還是空空蕩蕩,屋子里還是空無一人,我撬開門鎖,闖入屋內細細搜查,卻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休說毀人尸骨的兇器,就連做飯的菜刀都不見一把,碗筷盤碟倒是有,但看起來也很久沒動過了。
我沿著地面和墻面一寸一寸找了起來,但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破土屋,根本沒有地道密室。
這倒也不算一無所獲,至少能說明,祖荏并非直接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