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凡雙手合十:“若不是這位小陳施主已離家六年,恐怕達北城的人見了他都會繞著走。”
陸休看起來有些想笑,我忙道:“不要胡說八道。大佛寺怎么回事?哪來的錢翻新?”
“都是諸位施主捐贈的香火錢?!?p> 我想到那個小和尚勢利的嘴臉,氣道:“還好意思提香火錢?你如今架子可真大,只有捐錢的才能見到你是不是?”
“我佛慈悲,沒有香火錢,寺廟如何維生?”忍凡道。
我一聽更是火大,又拍了他一把:“你現(xiàn)在倒是能說會道的,那你也不能昧著良心斂財?。√锰靡凰伦〕?,竟胡亂指點別人去挖死人!”
忍凡一愣:“什么?”
“有人來你寺中求財,你告訴他們某片地里能挖出財寶,是不是?”
“我——”忍凡一下子滿臉通紅,倒讓我想起以前欺負他時他訥訥結(jié)舌的樣子,“我只是隨口打發(fā)他們——你方才說,他們挖出了死人?”
“可不,足足挖出來九具!”
忍凡呆住了:“這——”
“你老實告訴我們,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信口開河——”
“你是什么樣的人我不清楚嗎?你肯定是受人指使的!”我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
忍凡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告訴你,我現(xiàn)在可是欽臬司特使,正在追查殺害這九人的兇手,你若不交代,我就把你關(guān)到牢里去!”我像以前一樣嚇唬他。
忍凡立刻抬頭看我,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阿彌陀佛……你竟當了特使……”
陸休揚揚眉,我頗覺尷尬,又拍了忍凡一把:“你都能當住持,我怎么不能當特使?少廢話!快點招來!”
忍凡重重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這是年前一位香客給我的,說只要我想辦法指使他人去挖這幾處野地,他就給我寺捐贈白銀五十兩??墒欠鹱嬖谏?,我真不知道地里有什么,否則,哪怕給黃金萬兩,我也不會讓人去做這種事!”
陸休接過信來,我也湊上前一看,信的內(nèi)容很是簡單,總共列了七塊野地的詳細位置,包括發(fā)現(xiàn)九具尸體的那五處。
“那個香客是什么人?”我又問。
“他——也不曾說過自己的身份,不過衣著富貴,談吐文雅,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倒像大京人?!?p> “大京人?”我和陸休互望一眼,這案子竟和大京有關(guān)?
除此以外,忍凡再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線索,陸休翻來覆去看著那封信,又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眼神越發(fā)奇怪。
我見他如此,也拿過信來聞了一下,發(fā)現(xiàn)紙上有股淡淡的藥香。
陸休想了想,道:“大師,這封信可否讓我們帶走?”
“自然可以?!比谭裁Φ?,還是一副懊惱的模樣。
冬日天短,等從大佛寺出來,已是暮色蒼茫。我?guī)е懶莼氐郊抑?,小煙正在做晚膳,我便先張羅著給陸休騰一間空房。
等收拾妥當,陸休又取出那封信,撕下無字的部分,折好塞入信筒中,將鴿子放飛。
我有些疑惑:“你這是給誰發(fā)信?”
“阿妙?!?p> 我恍然大悟:“哦,此信藥香撲鼻,寫信之人一定與醫(yī)館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忍凡說帶這封信來的香客是大京口音,說明這很可能是大京的醫(yī)館在搞鬼,你是想讓阿妙辨別這信紙是哪家醫(yī)館的?!?p> “不錯,看來是我多慮了,這半年你對斷案并未生疏?!标懶菪πΓ鋈挥职櫰鹆嗣?,伸手按壓著自己的額頭。
我訝然道:“你這頭痛癥還沒有好?”
“嗯。”陸休閉起眼睛,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不過發(fā)作的次數(shù)少了些?!?p> “可我看你這樣子,似乎發(fā)作時反而疼得更厲害了?”
“沒事。”陸休按壓了一會兒,終于放下手,睜開眼睛。
“次索教的毒未免也太過霸道,這么久了還不見好轉(zhuǎn)。你一直沒去看過大夫嗎?”
“看過,但大京的大夫都沒聽說過能控制人行動的毒,所以也無法對癥下藥?!?p> 我一下子想到一個人:“這里有位梅大夫,對付疑難病癥很有心得,甚至能讓我娘親多活一年,能將勞槐身上的黑毛基本除凈——”
“勞槐?”
“對,就是我入司后跟著你辦的第一起案子,那個渾身黑毛的人?!?p> “我記得,這位大夫居然可以治好勞槐的怪病?”
“是啊,我也很意外,那天恰好碰到勞槐,才知道他現(xiàn)在已和常人無異?!?p> “這樣說來,確實很厲害。”
“是啊!明日我?guī)闳タ纯??!?p>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