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泰叔端著飯菜慢慢悠悠走了進(jìn)來,居然還有一碗湯,我簡直像見到了活菩薩,趕緊道了謝,搶著端起碗就喝。
泰叔將飯菜放在桌上,慢慢坐下,笑瞇瞇地看著我猴急的樣子,問:“你這是喝了多少啊?”
我將湯喝得干干凈凈,才顧得上回答:“好像兩三杯吧!”
泰叔很驚訝地看著我:“兩三杯就醉成這個樣子?小觜啊,你的酒量可真是不——嗯,不對,你根本就沒有酒量嘛!”
我愁眉苦臉地放下碗:“泰叔您就別取笑我了,我再也不喝酒了,真是太難受了,幸好還有您老人家惦記著,不然我就要活活渴死了。”
泰叔笑著擺擺手:“可別把這功勞記在我頭上,是小休托我給你送飯的,他實(shí)在忙得抽不開身?!?p> 咦,這個家伙看著古板寡言,其實(shí)人還是挺好的嘛!我心里有點(diǎn)暖,而泰叔的后半句話一下子提起了我的興趣:“忙?他在忙什么?是不是又來案子了?”
“沒有,最近大京案子少,別的特使都跑去辦外地的案子了。前幾天駐北外軍打了勝仗,收復(fù)了一大片失地,皇上大悅,要擺慶功宴,還要祭天以告,各家朝臣也打著慶賀的旗號走動頻頻,各種繁文縟節(jié),涼大人不在,這些事都得小休出面應(yīng)付,真是忙到手腳朝天,這不,剛吃了口飯就又匆匆忙忙去寫贊辭了?!碧┦逍跣踹哆吨?。
原來是這樣,我很少關(guān)心朝事,北疆大勝我居然一點(diǎn)也不知道。哎呀,陸休要忙這些事,沒空帶我,那我豈不是要一直閑著了?
泰叔看著我失望的樣子不由得笑了:“你這孩子,打了勝仗是好事,沒有案子也是好事,怎么反而不高興?哦,對了,你昨晚是去跟誰喝的酒???”
“呃……”我苦苦回憶了一番,終于想起那人的名字,“是個叫衛(wèi)子然的年輕后生,不知道什么來頭,看著非富即貴?!?p> 泰叔張大嘴巴:“衛(wèi)子然?你確定是衛(wèi)子然?”
我不明所以:“沒錯啊,怎么了?”
“那是皇上最年幼的弟弟,樂王呀!”
我驚訝道:“樂王???他就是樂王???……哦……難怪他說自己的事完全可以去麻煩皇上……”
泰叔搖搖頭:“你這個傻小子,人家把名字都告訴你了,就是沒想隱瞞身份,你還傻乎乎的!”
“我又不知道樂王叫什么……再說……”我狐疑地看向他,“泰叔,您不會又在騙我吧?”
泰叔瞪我一眼:“我這么大個人了,騙你做什么?——哎等等,什么叫‘又’?我騙過你嗎?”
“之前您告訴我說,進(jìn)了欽臬司,必須要文武練習(xí)一個月,零碎小案半年,然后才能跟著破大案,可是陸休說根本沒這種規(guī)矩,您說,您是不是騙了我?”
“這本來就是欽臬司的規(guī)矩!”
我依舊一臉不信:“可是陸休都說了這是沒有的事,您就別再狡辯了?!?p> 泰叔氣得站了起來:“嘿!你這小子,我好心給你送飯,你不知感恩也就罷了,居然還污蔑我騙你?”
“哼,反正您和陸休肯定有一個在騙我!再說了,這飯也是陸休給我留的!”我說著,幾口將碗里的飯菜扒拉光。
泰叔氣得吹胡子瞪眼:“你好好說,信小休還是信我?”
我咽下最后一口,老老實(shí)實(shí)地回答:“信陸休?!?p> 說完也顧不得頭疼,跳下床拔腿就跑,留泰叔在后面跺腳大罵。
我一溜煙跑到公政堂,陸休果然在案邊奮筆疾書,聽到我沖進(jìn)來,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手中筆都沒停。
果然!沒有案子的時候根本不和我說話!
我只能湊過去,沒話找話:“忙著呢?”
“嗯?!?p> “那什么,多謝你給我留飯!”
“不必客氣。”
我壓低聲音道:“我昨晚認(rèn)識了一個人,你猜是誰!”
“不知?!标懶菀琅f低著頭。
“樂王!”
“哦?!?p> 哦?就這樣?沒有更多的疑問?這個人的好奇都丟到哪里去了?我腹誹不已,反問道:“你不奇怪我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嗎?”
陸休可能是被我問煩了,終于抬起頭看著我:“你正直熱情,樂王少年英氣,你們都是俠肝義膽之人,認(rèn)識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好了,沒事的話你自去休息,我要繼續(xù)寫贊辭了。”
正是因?yàn)闆]事才跑來沒話找話的啊,結(jié)果還被下了逐客令。
我撇撇嘴道:“贊辭有什么難寫的?咳咳——浩浩北漠,戰(zhàn)兮不停;蒼生呼號,師出有名;大捷而歸,四海升平;揚(yáng)我國威,振我英靈。這不就行了嘛!”
陸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居然如此才思敏捷,佩服佩服?!?p> 我正要得意,忽然意識到他說話的口氣跟我敷衍樂王時一模一樣,不由哭笑不得。
陸休聽到我不說話了,卻又站著不走,便又抬頭看我:“你到底有什么事?”
“呃……我沒事干……”
“哦,那你把這幾份公文核對一下,沒有問題的話送去都令府;然后拿著這份禮單去找泰叔,看看庫里有沒有,有的話都拿出來備好,沒有的話請?zhí)┦灏才湃怂偃ベI辦?!?p> “別呀!”我嚇得趕緊擺手,“就不能給我個案子嗎?外地的案子不是挺多嗎?”
陸休頭也不抬:“你來的時日尚短,不可獨(dú)自接京外案件?!?p> 我無話可說,只好蔫蔫地接過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去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