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愛財(cái)如命
姜染見她一雙濕漉漉的黝黑眸子瞧著自己,竟莫名有些心虛,又見她領(lǐng)上袖口皆無門派印記,心下不禁猜測她許是山上哪位長老的弟子,是以又扯出一抹笑臉來,自以為十分和藹可親,道:“小師妹生的真好看,怎么這樣小便舍得離家拜師學(xué)藝?”
白光亮起,眼前一晃,兩人已到了藏書閣二層。然而少淵不挪步,面前的姜染也沒有多余的動作,少淵仰頭望住他,眨巴眼:“我要去三層?!?p> 姜染點(diǎn)頭如搗蒜,忙不迭道:“正好,我也去第三層。不如一同前往!”
少淵也不著急,也沒了下一步動作,就立在原地同姜染大眼瞪小眼。
終究還是她敗下陣來;
同姜染這種愛財(cái)如命的人耗體力,她耗不起。伸手自袖中掏出兩塊下品靈石填入傳送陣的凹槽,剛起身,就對上姜染笑的花一樣燦爛的臉龐,他道:“多謝小師妹慷慨解囊!”
到了三樓,少淵原準(zhǔn)備掏出靈石繼續(xù)往上走,卻見遠(yuǎn)處兩排書架之間一片鬧哄哄的,像是有人起了沖突。
小人兒邁步過去,姜染也跟著她一塊往前走。少淵回頭看他,又對上他討好的笑。姜染這人雖十分摳搜小氣,但這般笑起來卻又半點(diǎn)不見市井之氣,反而是讓人有些……啼笑皆非。
少淵走到近前,透過人堆的縫隙隱約瞧見起了沖突的人中有一人身后背著醒目的布包長劍。原想湊近去看卻被眼前圍觀的人影堵住了去路。
身后姜染此時(shí)上前一步,大剌剌的伸手撥開眼前人肩膀,嘴里一個勁嚷著,“…讓我瞧瞧,什么熱鬧?讓我也瞧瞧!”一邊開口一邊轉(zhuǎn)頭對她挑著眉毛。
小小的身影目不斜視,好像沒有注意眼前場景,泰然自若的從姜染扒拉開的缺口擠了進(jìn)去。
被粗暴扒拉開的幾人轉(zhuǎn)頭原想生氣,一見是姜染,俱都蔫了生息。他們原意息事寧人,并不是因?yàn)榻拘逓橛卸鄥柡Γ撬@個人的名頭……委實(shí)讓人聞風(fēng)喪膽。
此人摳搜愛財(cái)是仙門中年輕一輩的弟子公認(rèn)的,若如此也就罷了,關(guān)鍵是此人還有個訛人的習(xí)慣,最是讓仙門中弟子紛紛咬碎了一口銀牙,卻又無可奈何。
別人起沖突打架都是手下見真章,唯有他卻是個頂異類的,同人打架,他不動手,只動嘴,嘴又毒,他那張嘴吐出的話常常氣的人跳腳三尺;然而只待別人一動手,他便就地躺倒,非得訛人兜比臉還干凈才罷休。
如此人物,若不是背后有那么個掌門的爹,只怕早就讓人給打死了。
少淵擠到近前,見那人果然是姚子辛。少年臉上掛了彩,嘴角青了一塊,左手拿著一本羊皮書,面上滿是冷漠倔犟。而他對面的人卻是另一個門派的少年,年齡同他不相上下,眼下也是一塊青紫腫脹。
藏書閣中雖有明令禁止打斗,但這些弟子大都年少氣盛,一時(shí)為了幾句口角發(fā)生打斗也是有的。只是看兩人臉上的傷,只怕是都動了蠻力,也是怕動用靈力驚動了守閣的人。
少淵正好奇兩人是因何起的爭斗,就聽身后姜染吊兒郎當(dāng)?shù)纳ひ粲诌m時(shí)響起,這個人應(yīng)是將人的三分臉皮已修煉到了極致,自來熟的拍拍身邊弟子肩膀,呲牙問道:“師兄,可否同我講講他們是因何起了爭執(zhí)?”
被他問話的那人也是個慣常愛湊這起子熱鬧的,便低聲同他說起來。
原是姚子辛在書架上找著一本劍訣,是個孤本,但他手中只是半卷,另外半卷在那個弟子手中。那弟子原就是個心高氣傲的,一向習(xí)慣了眼朝天看人,見另半卷在姚子辛手中,上來就搶,因此兩人才起沖突動了手。
了解清楚事情始末,少淵回頭本欲對姜染投去感激一眼,卻聽他又道:“是姚子辛先動的手?”
他身旁弟子道不是。
姜染立時(shí)嘆息一聲,不無可惜的開口:“唉!虧了!”
他身旁弟子問如何虧了?少淵也禁不住好奇豎起了耳朵去聽。
就見姜染對人兩手一攤,幽幽道:“姚子辛虧了,若是他挨了揍立時(shí)就地躺倒,今天還不訛得他褲衩子都不剩!”
少淵聽著他粗俗不堪的憤憤低語,眼角一抽,又扭回了身子。
眼見兩人又要動手,有將戰(zhàn)況持續(xù)拉開的架勢,少淵看看兩邊書架,雖說地方不甚狹窄,可若真讓兩人動起手來,今天這些書架子還不知道會倒下多少。輕啟唇瓣,阻止的話語還未出口,已被別人搶了先。
插話進(jìn)來的是昨日在無相殿上,眾星拱月般的青玄門大公子,姚子霖,也正是姚子辛的兄長。
少淵料想他只怕在一旁不知看了多久,此時(shí)方才開口阻止,也不知是何用意。
卻聽他道:“陳仁師弟,你比我六弟年長,修為也深,何必同他計(jì)較爭執(zhí),這劍訣,你們二人誰先看不是一樣?”
他這話看似句句合乎情理,卻是句句貶低逼迫姚子辛交出劍訣。
只聽那叫陳仁的卻是得寸進(jìn)尺,嘲諷開口:“既然如此,那我先看豈不更好,令弟資質(zhì)平平,若是讓他先看,我此次還能有機(jī)會修習(xí)這劍訣?”
劍訣本就難領(lǐng)悟,在場諸人都明白,無論今日這劍訣落入誰的手中,另一人此次都無緣一覽這劍訣。
仙門中人各人所用兵器不同,也就注定各人修習(xí)的功法不同,看著姚子辛身后背負(fù)的長劍,他定是使劍使慣了的。這劍訣怕也是他尋求已久的。
少淵眼珠子烏溜溜一轉(zhuǎn),湊上前開口:“這位師兄可否將劍訣先借我一觀?”
突然響起的稚嫩童音吸引住眾人目光,因她實(shí)在是個頭太小,是以一直沒有引起什么人注意。
姚子辛其實(shí)一早就注意到她了,因?yàn)樗醋约旱哪抗馓^直白,實(shí)在叫他難以忽略。見她是沖著自己開口,他有些猶疑,卻見她對他眨眨眼,他猶豫著將手中半卷羊皮書遞了過去。
少淵將書拿在手中,隨意翻看幾眼,見書中頁面有的殘缺不全,便抬頭對他笑著開口,十分熟絡(luò)的模樣:“我覺得這書并不十分適合師兄,不如就先讓給這位師兄翻閱吧!”
言罷,也不等他開口,便將手中半卷劍訣抬手遞給陳仁。
她翻書的時(shí)候是特意偏向姚子辛這邊,姚子辛也看見了書中殘缺的頁面,是以在她將書遞出去的時(shí)候也就并未阻止。
陳仁得了書對他輕蔑一笑,轉(zhuǎn)身就走,卻聽身后少淵的聲音幽幽飄來:“師尊時(shí)常告誡我,貪多嚼不爛……”
陳仁扭頭看來,卻見她是面對著姚子辛在說這話,可他卻莫名打心底覺得,少淵這話是有意說給他聽的。
少淵察覺了身后目光,卻不管他所思為何,伸手扯住姚子辛的袖口轉(zhuǎn)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