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舍得回來?”
“七點鐘要上桌吃飯,這是規(guī)矩?!?p> “知道這家里的規(guī)矩,那還出去鬼混?”
“您昨天說了,讓我享受幾天,這才第一天。”
“混賬!我讓你享受,你就睡遍了吉原?”
“只有六家,您謬贊了?!?p> “光一個【天國】你給我簽出來八張單子,其中還有天晴大太夫????”
“具體是誰沒問,一起上的人太多,我記不住?!?p> “你知道天晴太夫的身價如何?”
“不知。”
“你知道你半天花了我?guī)自碌馁哄X?”
“不知?!?p> “你知不知道,你的荒唐行徑已經(jīng)傳遍了東京,我緋世家的清譽。。。?!?p> “不知?!?p> 。。。。。。。。。
。。。。。。。。。
以上,是緋世家的兩個男子在飯桌間的唇槍舌戰(zhàn)。
期間,心平氣和的姜緋又一次掃蕩干凈了滿桌的早點,可惜管家識趣,早早的躲進了廚房,沒人給他添菜。
今天不知為何,佳世子和少女櫻子都沒有出現(xiàn),只有緋世純平草草吃了幾口就溜之大吉。
見沒人上菜,姜緋也沒有強求,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就起身告辭。
“我吃飽了,您請自便?!?p> 昨天天晴太夫已經(jīng)交代過了,他現(xiàn)在欲望過剩的情況實屬正常,稍微放縱一下也沒有關系。
所以他打算趁著去高野山之前,做實流傳的那個傳聞,真正夯遍整座吉原!
然而暴怒中的緋世重國怎么可能放任他繼續(xù)荒唐下去?
不提他緋世家的名譽,就連他的小金庫也承受不住姜緋此等禍害啊。
“滾!車子已經(jīng)給你安排好了,今天!現(xiàn)在!馬上給我滾去高野山!”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出離了憤怒,狠狠的將桌上的咖啡杯摔在了地上。
本來計劃好好的,可誰成想姜緋昨天居然如此荒唐,結果被明治神宮的人發(fā)現(xiàn)了端倪。
佳世子和櫻已經(jīng)被那個可怕的老者帶走,自己和天皇陛下的約定也注定泡湯,這如何讓他能忍?
偷雞不成舍把米,這就是緋世重國此時最好的寫照。
姜緋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盛怒,依舊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淡淡的答道:
“既如此,那我們就此別過。祝你。。。祝你吃得好睡得好吧。。?!?p> 對于緋世重國這種鷹派的日本高官,姜緋實在無法說出身體健康或升官發(fā)財?shù)淖8!?p> 好在他這幅身體的原主人,也沒對這個男人留下什么孺慕之情,所以姜緋懟起他來絲毫壓力也沒有。
“滾!?。。L?。。?!滾?。。。?!”
連續(xù)三聲滾后,緋世重國就憤然離開了飯廳。
因為他發(fā)現(xiàn),姜緋似乎對于他的怒火連半分在意都沒有。
再不走,尷尬的就得是他自己了。
意猶未盡的端詳了會廚房的后門,確認不會有人再出來給自己添飯,姜緋這才施施然的出了緋世家的大宅。
他也沒有什么行李好收拾,衣服被褥想必高野山那邊就是在窮也會準備,自然也不必特意準備。
來到大門外已經(jīng)發(fā)動好的轎車前,姜緋壓低帽檐,回首又用偷偷開啟的黃眼仔細看了一眼緋世大宅。
主宅鬼氣森森,后院怨氣沖天,端端一副人杰地靈的絕佳風水。
“嘿,惡人自有天收,就再多留你們一段時日吧?!?p> 暗自感概了一聲,姜緋終于坐上了汽車,離開了這棟才住了一日的宅邸。
景色倒退中,緋世家的幾張人臉在他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古板虛偽的緋世重國,鬼魅難明的后媽佳世子,輕浮小心眼的緋世純平,還有。。。。
“為什么我會這么在意那個櫻子。。。。。我應該沒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啊。。?!?p> 不知為何,其他人的身影轉瞬即逝,可三無少女櫻子的俏臉卻似乎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頭。
“這個女孩身上,似乎有股熟悉的味道。。。。為何讓我總有一種想要親近的沖動。。。?!?p> 用力的搖了搖頭,把突兀出現(xiàn)的古怪念頭甩出了腦外,姜緋正式踏上了前往高野山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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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則長,無事則短。
姜緋一路的車程乏善可陳,除了沿途遇到不少乞討、扒附的貧民外,并沒有旁生枝節(jié)。
開車的司機似乎被特別交代過,全程板著一張臉,一句閑話都欠奉。
對此,姜緋也樂的自在,獨自一人在后面或休息或欣賞沿途的秀美風景。
彼時道路崎嶇,車子的質量也遠沒有21世紀來的舒適,長途車程一直是個苦差事。
然而沉默寡言的司機似乎是軍人出身,居然硬是一次都沒有休息過,生生的就開了十幾個小時的路程。
等車子開到了高野山所在的和歌山縣高野町后,他卻并沒有直接上山,而是開到了一處名為【町前寺】的寺廟門前。
將后座的姜緋趕下了轎車,司機沒有任何交代就開車消失在了遠方。
此時以至黃昏,寺門口的松柏上被夕陽蒙上了一層金黃,顯得神圣而肅穆。
獨自佇立在寺門口,姜緋不由得有些頭痛。
“里高野的山門不是在真言宗的總本山金剛峰寺么,把我扔在這個偏僻的小廟門口是什么意思?”
自從和天晴太夫聊過之后,姜緋已經(jīng)對所謂的里高野產(chǎn)生了強力的興趣。
據(jù)她所說,里高野和天晴出身的伏見稻荷大社,再加上明治神宮里的陰陽寮,這三個地方就是現(xiàn)在整個日本殘存的全部超凡勢力了。
雖然鄉(xiāng)野之間也會有些野生的陰陽師傳承,但都上不得臺面,最多能使用點戲法,而且還以招搖撞騙的混子居多。
這其中稻荷大社那邊的妖族傳承不適合姜緋這樣的混血,明治神宮則又一直對妖族還有半妖虎視眈眈。
就只有傳自中國唐朝的高野山真言宗的那幫法力僧沒什么門戶之見,而且密宗的功法確實有修身養(yǎng)性,收斂欲望的功效,正適合現(xiàn)階段的姜緋。
“哎,也不知道我這又是妖怪,又是僵尸的,會不會和佛門的功法相沖啊。。?!?p> 想到自己身上的復雜情況,姜緋心里不由得有些揣揣不安。
就在他四下張望,不知道要不要進寺門的工夫,又一輛豪華的轎車停在了不遠處。
門開了,一個侍從先從副駕上碎步趕到了后門旁,恭恭敬敬的幫里面的人打開了車門。
下車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白鞋紅衣,英姿颯爽。
額頭上綁著根紅色的發(fā)帶,將一頭飄逸的長發(fā)攔在后腦,顧盼生姿的少年在下車的第一時間就發(fā)現(xiàn)了姜緋。
嘴角不自覺的翹起,少年不顧侍從的阻攔,小跑了幾步就來到了姜緋的面前。
抬頭看著一臉狐疑的姜緋,他展顏一笑,露出了一嘴碎白整齊的牙齒。
“您一定就是緋世家的世兄一成吧?我是官家的小姓十三,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p> 明媚陽光的奇怪少年,沉默寡言的冷面青年,在開始有些涼意的秋風里,第一次握起了雙手。
夕陽將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長,落在了寺廟的陰影中,糾纏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