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身體里住著野獸,意志則是牢籠,讓人終能成為人類,或者是。。。。。僵尸。
姜緋做夢了。
夢里,他舉世無敵。
夢里,他妻妾成群。
夢里,他開疆?dāng)U土。
夢里,他成佛做主。
夢里。。。。。夢里什么都有。
然而他的意志卻仿佛是個經(jīng)年渣男,看什么都挑三揀四。
無敵?無聊。。。
女人?費事。。。
功名?庸俗。。。
神通?你要相信科學(xué)。。。。
不停變換的夢境跟走馬燈一樣,換著花樣迎合,只為了讓姜緋舒服。
猶豫就會敗北。
只要他有一絲的沉淪,那夢境就會無限循環(huán)下去,讓他永遠墜入虛妄的深淵,再也無法醒來。
十八般武藝輪番上陣,一條龍服務(wù)幾經(jīng)推敲。。。。可姜緋的意志依舊堅挺。
遇到這種客人,夢境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手里還沒有證據(jù)。
畢竟一個記憶破碎,情感缺失的新生小僵尸能有什么壞心思呢?他只是純純的處在賢者模式罷了,仿佛任何欲望都無法撩動他的心弦。
引導(dǎo)夢境的力量被姜緋的意志操練的死去活來,逐漸變成了他的形狀,最終佛了下來。
倦了。。。。這買賣不做也罷,愛誰誰吧!
放棄了抵抗的這股力量緩緩消散,融入了姜緋血管中洶涌奔騰的血液之中。
昏睡中的小僵尸不知道,他的身體又一次發(fā)生些奇妙的變化。
可惜將臣已經(jīng)跑的不知去向,不然他肯定能發(fā)現(xiàn)姜緋這具僵尸軀體此時的不凡之處。
但人生沒有那么多如果,就算是僵尸王也逃不過這個定律。
不知何時恢復(fù)了人類姿態(tài)的姜緋,安靜的睡在一眾尸山血海之間,除了規(guī)律起伏的胸口外,和那些尸體似乎也沒什么區(q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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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無歲月,睜眼以千年。
這話當(dāng)然不適用在姜緋的身上。
他還只是個新生的白眼僵尸,再能睡也不過是睡了七天的時間。
睜開眼睛,姜緋痛快淋漓的伸了個懶腰,期間全身的骨骼發(fā)出了密集的脆響。
原本空寂的洞穴里瞬間熱鬧了起來,但那一地的尸體實在沒法起身道喜,慶祝他重獲新生。
“呼~~吸~~~”
躺在地上,姜緋發(fā)現(xiàn)自己又可以自由的呼吸了。
臂肘彎曲,他將右手按在了自己的左胸處。
“砰砰。。砰砰。。砰砰。?!?p> 均勻有力的震動自胸腔里傳來,這是活著的證明。。。。。難道之前是做夢?還是說那個黑影把自己變回人類了?
心念一動,他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吼?。?!”
久違了的低沉吼叫聲傳出,姜緋大張的嘴里伸出了兩顆獠牙,眸子也再次變作了白色,只余瞳孔深處一小圈黑色。
雖然看不到眼睛的變化,但口腔里傳來的異物感還是讓他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同。
“好吧。。。還是僵尸。。。看來一切都不是夢,這個世界的水很深啊。。。?!?p> 姜緋收了神通,變回了人類的模樣,盤腿坐在地上陷入了沉思。
蘇醒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有機會靜下心來思考。
在他前世的世界,所有牛鬼蛇神都被打上了封建迷信的標(biāo)簽。
人們舉著科學(xué)的大旗,將一切傳說和神秘都掃進了歷史的廢紙簍中,變成了一個個稚童床邊的睡前故事。
而即便是故事,在姜緋所在的那個紅色國度里都流傳著建國之后不得成精,這種不成文的規(guī)定。
僵尸?不存在的。木乃伊倒是不少,但被發(fā)現(xiàn)的都被鎖在各大博物館的玻璃柜里,慘遭后人圍觀。
可在這個1938年的世界,貌似不單有僵尸的存在。
仔細回憶了下,姜緋還在緋世一成的記憶碎片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他好像見過鬼。。。。。由于印象過于深刻,所以那段記憶模模糊糊的被保存了下來。
具體經(jīng)過他已經(jīng)不記得了,只留下一個惡鬼滿臉鐵青,七竅流血的撲向自己的恐怖畫面。
除此之外,貌似還有巫女打扮的少女救下自己的畫面。
但那時的緋世一成只見到了對方的背影就昏迷了,沒有看到少女的正臉。
“嗯。。。。除了僵尸,還有鬼怪。既然有日本的除魔巫女,那華夏這邊豈不是也有道長天師?”
想起自己的僵尸身份,姜緋的眉頭皺了起來。
倒不是害怕,反正還沒遇到,只是有些心煩意亂。
這種大雜燴一般的魔幻背景,讓他這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fēng)里的四有青年多少有些不適應(yīng)。
“算了,先出去看看吧,總和這些尸體呆在一起也沒什么意思?!?p> 站起身,姜緋冷漠的掃了一眼一旁的尸堆,抬腿就打算往外走。
才走了兩步,他卻又停了下來,喃喃自語道:
“真是麻煩。。。。。?!?p> 言罷,他蹲下身子,用力的挖起土來。
一開始他挖的很慢。
雖然一身銅皮鐵骨,力氣又出奇的大,可用手指扣土的效率怎么也上不去。
沒一會的工夫,他就煩躁的顯出了白眼僵尸的形態(tài)。
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僵尸狀態(tài)下,指甲也如獠牙一樣發(fā)生了變異。
原本潔白半透明的指甲,變成了墨綠色,質(zhì)地如陳年的古玉,但看著就就堅固異常。
有了指甲的輔助,姜緋的挖坑效率大大加快。
幾柱香的時間,他就挖出來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挑挑揀揀,姜緋把穿著日本軍服的尸體扔在了一起,然后才一具具的將剩下的尸身安置進了深坑。
深坑很快被填滿,然后蓋土踩實。期間埋尸的新晉僵尸還不忘去外面尋了一節(jié)斷木插在了墳塋正中。
歪頭想了想,他把斷木的一面刮平。然后用指甲歪歪扭扭的刻下了幾個漢字。
【紅溪村無辜枉死者之墓】。
他對這些穿著中國鄉(xiāng)村服飾的死者有些印象,他們都是那座紅溪村里的村民。
山本少佐追擊那個游擊隊員的時候,吩咐一部分人留下屠村。
緋世一成本來也被選在了屠村的隊伍,可良心未泯的前身始終無法狠心對無辜的村民下手,只能半途跑路,獨自一人去追搜山的隊伍。
剛剛埋葬的那些尸體中,有好幾個曾跪在自己的面前乞求他放過家人或子女。
但無一例外,通通被他的那些同僚殘忍殺害。有幾個赤裸的女性尸體,生前更是經(jīng)歷了比死亡還要痛苦的折磨。
想到這里,姜緋波瀾不驚的心湖泛起了陣陣漣漪。
上輩子他本就對侵華日寇充滿了仇恨,這一世的肉身又親眼目睹了不少他們的獸行。
新仇舊恨疊加在一起,姜緋么的感情的靈魂深處,涌現(xiàn)出了他清醒后的第一種情感。。。。憤怒。
將那兩具自己吸出來的干尸,還有剩下的日寇尸體堆在了墳?zāi)骨埃R齊的堆了個小包出來。
他這是把這些畜生當(dāng)作祭品了,也不知道無辜枉死的村民們喜不喜歡。
做完了一切,姜緋大步離開了洞穴,對這個誕生之地沒有任何留戀。
來到外面,夜色深沉。
今晚多云,明月面前的薄紗忽明忽暗。
山洞外的森林里幽深一片,但在姜緋的眼里卻是如同白晝無異,這是僵尸眼帶來的福利。
抽了抽鼻翼,他隱約聞到了一絲‘人味’。。。。有點饞了。。。
經(jīng)過了一周的消化,早前喝的那點日寇的血,早就隨著他身體的進化而被吸收殆盡。
此時,饑餓感傳來,渴血的沖動又開始有暴動的苗頭。
“不行。。。最多再忍兩天,血癮就又得發(fā)作。。。。。。有了!”
尋著‘人味’的方向,姜緋幾個縱躍就沖進了密林,身體輕靈的不像話,很有幾分之前將臣出現(xiàn)時的風(fēng)范。
沒過多久,他就找到了‘人味’的來源,這是一隊日寇,身后還拉扯著幾個被綁住雙手、堵住嘴巴的女性。
虛著眼睛觀察了一番,這應(yīng)該是個甲種小隊的分班,一共十五名成員。
看他們袖標(biāo)上的番號,應(yīng)該正是隸屬于去世的山本大佐所領(lǐng)導(dǎo)的聯(lián)隊。
之前指揮部遇襲,五十多名常駐士兵幾乎死了個干凈,可在外做任務(wù)的各個分隊卻沒受什么影響,這伙日寇應(yīng)該就是隸屬于其中某個小隊。
“自己人,不要開槍!”
姜緋先是用日語大聲喊了一嗓子,然后才舉著雙手緩緩走出了樹林的陰影。
“什么人?”
這伙日寇十分警覺,第一時間就齊刷刷的舉槍瞄向了姜緋發(fā)聲的方向,可見不是那種雜牌軍,而是精銳的日本陸軍。
“我是山本少佐麾下的緋世一成,這是我的身份銅牌?!?p> 說這他從懷里摸出來一塊橢圓形的扁平銅牌扔了過去。
對面領(lǐng)隊的日寇沒有接這陌生人扔過來的東西,而是等銅牌落地,他才指派了一名隊員撿起,給他遞了過去。
借著暗淡的月光,他仔細觀察起了銅牌。
只見它正面寫著【指一,書記少尉,緋世一成】,背面是幾組數(shù)字【昭和13-4-4】。
反復(fù)確認了下材質(zhì)和防偽標(biāo)識,領(lǐng)隊的頭目這才將手中的步槍杵在了地上,雙腿并直,朝著姜緋的方向敬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
“第一步兵大隊,四班組長長谷川一介見過少尉大人!”
隨著小組長的行動,剩下的人也放下了戒備,整齊劃一的行了軍禮。
小組長長谷川放下了手,小跑幾步來到了姜緋的身前,這才看到他一身的血污,還有多處破損的軍服。
“少尉大人,您這是?”
日本軍隊里的上下級壁壘分明,小組長明顯不敢貿(mào)然打探姜緋的事情,只是試探著問了一嘴。
姜緋也不隱瞞,把之前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的敘述了一遍,只不過沒提不敢殺人半路逃跑的經(jīng)過,只說一開始就進山追擊,半路和少佐走散了。
當(dāng)然,死后復(fù)生這些事情更不可能告訴對方,只謊稱這段時間是靠野果溪水挨到了今天。
“少尉大人,我們的大部隊已經(jīng)開始集結(jié),就在離這里不遠的英德縣。您需不需要我們護送您歸隊?”
經(jīng)過詢問得知,這個十五人的偵查小隊依舊是山本一夫派出來找人的。
那個游擊隊員據(jù)說還是在跑掉了,山本一夫現(xiàn)在一副掘地三尺的架勢擴大了搜索范圍,誓要捉住殺父仇人才肯罷休。
面對長谷川的提議,姜緋自然是滿口感謝的答應(yīng)了下來,然后又裝作不經(jīng)意的撇了身后的幾個女子一眼,好奇的問道:
“那這幾個女人是怎么回事?”
聽到這個,長谷川收起了一直保持著的嚴肅表情,露出了一副男人都懂的會心笑容。
“大人,這幾個是之前屠村時逃進山里的漏網(wǎng)之魚,出山之前都要處理掉,山本少佐的脾氣您是懂得的。”見姜緋沒有露出不滿的神色,他才接著說道:“不過路上的這段時間,正好可以用來給弟兄們泄泄火氣。少尉大人如果喜歡,咱們就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等明天天亮,找個河邊把她們洗洗再玩,如何?”
姜緋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還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讓長谷川受寵若驚,暗道運氣好,得到了上司的賞識。要知道他這種沒有背景和人脈的底層士兵,要想往上爬就只能靠巴結(jié)上司。別說是給緋世少尉拉皮條,就算要他自己獻身,他眉頭也不會皺一皺。
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長谷川一邊在前面開路,一邊在心里琢磨明天該想個怎樣的玩法以取悅少尉。是展示一番祖?zhèn)鞯睦K藝,還是來個無遮大會一起生命大和諧呢?看來一會還要試探試探領(lǐng)導(dǎo)的臉皮才行。
跟在他身后的姜緋,自是不知他腦中想的那些齷齪,目光不時的從一個脖子轉(zhuǎn)到另一個脖子上。殺意涌動,滿溢進了濃濃的夜色。
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