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凡人的情感
公良莜出了鳳鸞宮沒走多久，就見兩個宮人連爬帶滾，模樣狼狽。
在兩人身后，一個團子正在作弄兩人。
“住手。”公良莜說著，伸手將那團子抓到手中。
團子掙扎不止：“放開我?！?p> “大半夜擾人清夢，總得說說原因吧！”公良莜看著可愛的小團子，感覺他還挺干凈的，這才跟他聊了起來。
那團子很傲嬌，一副不想跟她多說的樣子。哼哼唧唧：“誰知道你是不是跟他們請來的道士，我才不上當(dāng)?！?p> 公良莜好笑：“道士？你見過這么好看的道士嗎？”
小團子點頭：“當(dāng)然，國師比你好看?！?p> 公良莜嘴角抽了抽，竟是無言以對。
“我叫公良莜，是溫玉的公主，陛下的妹妹。今日剛回宮，還沒睡醒就被你吵醒了。所以，你到底是誰？為什么在宮里？”
小團子楞楞地看著她，“哇”地一聲哭嚎起來了，聲音刺耳難聽，驚的公良莜趕緊捂住耳朵。
“小點聲，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p> “嗚嗚嗚……我，我太開心了?！毙F子哭聲小了，黏著公良莜不松手。
無奈，公良莜只得先將他帶到了鳳鸞宮，然后進行盤問。
“你叫什么名字？”
“公良庸?！?p> 公良莜愕然，沒想到第一個問題就給了她這么一個驚嚇。
“你也是皇室的血脈？”
小團子點頭，眼淚吧嗒吧嗒：“姑姑......你是我姑姑?！?p> 公良莜張了張嘴，聽小團子繼續(xù)說：“母妃剩下我的第一個月就被封了皇后，可就在我滿月的那天，有人將我從母后身邊偷走，扔進榮華宮的水井里?！?p> “你知道誰偷的你？”
小團子搖頭，然后點頭：“以前不知道，但在這宮里混久了，也就知道了?！?p> “后來呢？”公良莜接著問，總覺得有大秘密。
“母后很聰明，她順著當(dāng)天進出的宮人找到了偷我的太監(jiān)，卻是母后宮里的人。當(dāng)著父皇的面，那人卻說是幕后指使他，讓他用我的死來陷害榮華宮，以此削弱榮華宮在后宮中的地位。”
公良莜皺眉，榮華宮的那位嬤嬤啊，看來真不是她的錯覺。
今兒剛?cè)s華宮的時候，公良莜就覺得那個宮里讓她感覺很不舒服，但又說不出來哪里不舒服，當(dāng)著皇帝哥哥的面，她也不好說什么。
如今看來，那位嬤嬤，確實不一般。
“然后呢？”
小團子氣得團子臉都紅了：“后來，榮華宮那老妖婆來了，直接對著父皇哭訴，跪求父皇治她的罪?！?p> 公良莜嘆息，替他說完后來的事：“利用皇子爭寵，是你父皇的痛，也是他不能容忍的底線。所以，皇后娘娘完了?！?p> 小團子有些詫異，看著公良莜：“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不在溫玉?！?p> 公良莜攤手：“你父皇擔(dān)心我不信任他，就把小時候的事告訴我了呀。當(dāng)然，你父皇的過往知道的人不多，可崔英確實很清楚的，她知道這樣做，才能讓皇后沒有翻身的機會?！?p> 小團子哭紅了眼，心里對父皇多少有些怨念，可他也無能為力。
“姑姑，你幫幫母后吧，她在冷宮，很可憐的?！?p> 公良莜心里卻是再想另一件事，這種情況，師父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為何沒有向皇帝哥哥點明呢？
還有，這小團子是怎么回事，師父難道眼盲了？
“國師知道你的存在？”
小團子聽到“國師”兩個字，小身子一抖，弱弱的說：“當(dāng)然知道，還是他將我從井里撈上來的呢。”
“那你怎么不去求他，你應(yīng)該知道，你父皇很信任國師的?！?p> 小團子很郁悶，軟趴趴地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說：“求過了，可國師說他不能插手凡塵之事。不管是我，還是母后，都是父皇的劫數(shù)?！?p> 公良莜恍然，師父雖然幫人解決了不少麻煩，可也拒絕過更多的麻煩。
“你看起來不怎么健康，要不我給你找個東西，你進去養(yǎng)著吧?！?p> 小團子搖頭：“國師讓我自生自滅，已經(jīng)是給了我莫大的恩惠了，豈敢再有奢望。我只希望，趁我還在的時候，能看到那老妖婆被懲治，母后得意重見天日?！?p> 公良莜手指撥弄著小團子的小腦袋，靈力從指尖流出，讓虛弱的小團子精神了不少。
“怎么說，你也是我的侄子，第一回當(dāng)姑姑，總要給大侄子一點禮物才行。放心吧，我護著你，就算是國師，也發(fā)現(xiàn)不了的。”
“嗚嗚嗚，有姑姑真好?！毙F子的哭聲還沒聽，就聽外面?zhèn)鱽砹艘宦暲浜?，嚇得小團子四處亂竄。
一邊喊，一邊大叫：“啊，國師饒命，姑姑救命！”
公良莜心頭一震，懊悔自己沒留意外面，情急之下，她將小團子藏到自己的袖中，假裝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國師大人，深夜造訪，不知有何指教？”
君曜一愣，瞧著那模樣，還真有幾分為君者的威嚴(yán)，可就算如此，她也不該忤逆自己。
“凡塵世皆有因果，不可強求。即使是殿下，也不能逆天而為。”
公良莜對他的說辭一點也不意外，只是對她而言，皇帝哥哥對她的好，足以讓她想保護他們，哪怕是逆天而為，她亦不懼。
“國師大人很清楚我的性子，一旦有了認定的人和事，就算是拼上性命，也不會回頭的。”
君曜呼吸一滯，眸中厲色一閃而過，重新醞釀起了暴風(fēng)雨。
可對視良久，君曜還是敗給了傻徒弟的執(zhí)拗，無奈嘆息：“天道輪回，此子本就不該存于世間，你又何必強求呢。況且，你離天人境只有一步之遙，現(xiàn)在不是任性的時候?！?p> 公良莜不為所動，她看著門外的黑夜，聲音悲憫。
“師父，您教我問道修仙，為的是什么？”
“如果連自己想要珍惜的人都幫不了，成仙又有什么意義呢？”
“孤老一生嗎？”
“師父，那樣的日子，莜兒不想要?！?p> 接連幾個問題，讓君曜無言以對。他早就習(xí)慣了孤獨，從來沒有想過孤老一生有什么不好。
“師父，如果莜兒死了，您會難過嗎？”
“如果我被人冤死了，您會替我感到委屈嗎？會替我報仇嗎？”
君曜沉默不語，但公良莜卻覺得心頭發(fā)涼。
“無聊的問題，你是我的徒弟，你所說的，都不會發(fā)生?！?p> “所以說，師父您根本就不懂凡人的情感呀。”公良莜苦笑說著，無力地癱坐在軟椅上。頓了頓，那雙黑白分明的深眸看向君曜，眼神堅定地說：“如果師父被害了，我會窮盡一生為師父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