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噪風(fēng)寒,雷霆如崩。
血色閃電劃過天際,將整片大地映照得妖異而深沉。
辛然在劇痛中蘇醒,微微睜開雙眼,艱難地打量四周的情形。
借著閃電的余光,他能感受到周圍矗立著一尊尊龐然大物,正兇神惡煞地注視著他。
凜冽的寒風(fēng),讓他的身體瑟瑟發(fā)抖,進入鼻腔的空氣,夾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悲慘的嘶吼聲、興奮的叫囂聲、聒噪的風(fēng)聲,讓辛然頭痛欲裂,同時讓他的心中泛起強烈的恐懼感。
此情此景,像極了傳說中的死后的世界。
辛然雙手撐地打算從平躺的狀態(tài)下坐起,陡然間一股巨力將他按壓著躺在地上。幾番掙扎之后他終于決定放棄,對方壓根不想讓他亂動,動得越厲害,所承受的阻力便越大。
黑夜似乎顯得尤為漫長,無盡的等待是一種難言的折磨。當(dāng)雷聲漸漸消退,當(dāng)狂風(fēng)不在呼嘯,天空由漆黑變成昏暗,由昏暗變成灰白,漸漸地,一抹抹亮光前赴后繼,將天地照得敞亮。
蒼莽大岳、虎木狼林、原始聚落、眾獸橫行……
入眼的情形,刷新了辛然的認(rèn)知,霎時間,一萬頭羊駝自他的腦海中奔騰而過。
上百頭妖獸,呈圓形分列,中間是一座高約五十米、面積約兩百平方米的不規(guī)則石臺,石臺上,三十余只人形生物如獵物一般,眼神怯怯地盯著石臺外的巨大妖獸。
相比而言,辛然是這群獵物中體態(tài)最小、氣勢最弱的存在了。其他的人形生物,比如幾只類猿生物,各自至少有兩三噸重。
辛然審視著這方天地,恍若逆時間長河而上,來到了亙?yōu)榫眠h(yuǎn)的洪荒年代。平臺外環(huán)伺的妖獸,至少有百米高,隨便一根趾頭都比他的全副身體大。
“懵逼”——是辛然此時的生動寫照。他搞不懂在這之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為何會突然來到這樣一個操蛋的境遇中。
他原本是一名低調(diào)深沉的高三學(xué)生,再過兩個多月就要參加高考,他決定整理完學(xué)校圖書館最后一批圖書,就正式辭去勤工儉學(xué)的工作全心備考。關(guān)于另一個世界的記憶,還停留在勸說一名女孩放棄跳樓的畫面,盡管他說盡了動情的話,依然沒能奏效,女孩帶著對父母的埋怨和對世界的不理解,扳著護欄一縱身,如一朵漂亮嬌嫩的花迅速走向凋零。
千鈞一發(fā)之際,他拉住了女孩的手,同時聽到了自己手臂脫臼的聲音,在猛力的撞擊下,看似安全牢固的護欄轟然倒塌,在重力的作用下,他與女孩極速墜落地面,之后的一切,就不是他所能知曉的了。
“啊嗚……”,一聲撕心裂肺的長吼,將辛然從遐想中拉回現(xiàn)實,石臺外面的妖獸,已經(jīng)開始對石臺上的生物下口了,辛然眼睜睜看著小山般的類猿生物被一頭滿身鱗甲的惡虎吞食,卻無絲毫的好手之力,頓時不寒而栗。
石臺上的人形生物,怎么可能滿足的了上百頭妖獸的口腹之欲,他依稀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的結(jié)局,要不了多久,他必然被某一頭妖獸鎖定并吞食,盡管他自認(rèn)為還不夠妖獸塞牙縫,但也聊勝于無了。
石臺上,人形生物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完整的白色骨架,片刻的功夫,人形生物血肉就被妖獸熟練分離并吞食干凈。緊接著,妖獸們的目標(biāo)開始向辛然所在的地方偏移。
氣氛突然變得很緊張,辛然渾身汗毛倒豎,開始用抑揚頓挫、不連貫的普通話與妖獸們溝通。
如果可以,他很想跪地求饒,說一句“大佬饒命”,然而,對于辛然情緒激越的表述,妖獸們面面相覷,似乎完全理解不了。
辛然猜想,這些妖獸無一例外都是未開化的蠻子,就算臨時抱佛腳學(xué)會了甲骨文也無濟于事,語言障礙是最致命的。他只能做一只待宰的羔羊,等候著宿命的安排。
就在這時,一頭半人半狐的妖獸排眾而出,巨大的頭顱挨近辛然,仔細(xì)地端詳了一陣,若有所思的樣子,隨即伸手用鋒利的指甲劃破胸腔,將自己的心臟取了出來。
這顆心臟整體呈橢圓形,卻長著無數(shù)的錐刺,鮮紅的血液滴答滴答落在石臺上。
辛然納悶,“這狐妖莫不是個傻子吧,動不動就將心臟掏出來玩耍?!?p> 下一刻,他摒棄了自己的猜測,因為狐妖已經(jīng)用龐大的手為他寬衣解帶了,他的心中生出不祥的預(yù)感。
果然,狐妖熟練地用指甲劃破了他的胸腔,俯下身子打量著他的心臟,時而皺眉、時而沉思、時而興奮……
劇烈的疼痛,讓辛然近乎暈厥,在此之前他想要掙扎著逃走,但狐妖僅對著他吹了一口氣,就使他筋骨酥軟、渾身無力。
狐妖用舌頭舔了一下他的血液,閉上眼品味了一番,又將自己的血液滴在辛然的心臟上,在狐妖的帶領(lǐng)下,先后有十五頭不同族類的妖獸將自己的心頭血滴在辛然的心臟上。
這些心頭血顏色各異、蘊含著巨大的能量,辛然感覺有一股強烈的灼痛感自心臟蔓延向四肢百骸,讓他的身體狀況雪上加霜、如風(fēng)中秉燭,隨時有熄滅的風(fēng)險。
妖獸們似乎是有意在拿他做某種大膽的試驗,并沒有立即將他吞進腹中的打算,與早已殞命的人形生物相比,他已然稱得上幸運了。
只是不知,這樣的幸運還能維持多久。
在眾妖獸心頭血的作用下,辛然感覺自己身體正發(fā)生一些微妙的變化,除力量顯著增強外,身上的肌肉亦有些鼓脹的感覺。心想:“妖獸們的試驗,莫非對我是一種另類的成全。”
還未等竊喜的心情平復(fù),辛然突然痛苦地嘶吼起來,他的額頭上竟然冒出一根骨刺,尖長而鋒利,他的背部也好像有什么東西要長出來。
辛然強忍著劇痛,緩緩站起身來,沒有石臺的阻擋,他的背上生出一對黑色的羽翼,身體也像是經(jīng)歷了二次發(fā)育,由原來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一下子暴漲到了三米。
石臺之外,狐妖沖辛然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辛然略作思忖,毅然朝狐妖走去。
白衣牧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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