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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線蛇門

夏鼎 醉挑書燈 3046 2022-10-30 08:49:08

  話說夏師乘夜攻打荊門城外的烏賁大營,烏賁軍尚未反應(yīng),早已被團團圍住。烏賁忙下令抵擋,不料夏師箭矢如雨,星星點點襲來,烏賁手下的三苗軍士頓時亂作一團,只顧奪路逃命,混戰(zhàn)之中,此次踐踏而亡者千余人,除烏賁與五六百人被俘外,其余皆無幸免。

  次日,驩蒙統(tǒng)兵數(shù)千與夏師約戰(zhàn)荊門城外。

  驩蒙身穿犀皮甲,頭戴朱盔,手中一柄五尺長的錚亮巨斧,胯下乃是一頭墨青野牛。驩蒙舉斧罵陣道:“姒禹小兒,汝夜襲我軍荊門外營,俘我先鋒,戮我勇士,此仇不報,誓不為人!汝敢與我一戰(zhàn)!”

  大禹騎白馬和應(yīng)龍一起上前,道:“汝本苗蠻之地,外化之民。我堯舜之帝,心懷仁厚,屢敗汝三苗之族。豈料有苗氏不思悔悟,仍懷野心,屢犯我華夏部落,劫掠牛羊百姓,不可勝數(shù),民受其苦,不堪其擾。故我華夏部落帝君虞舜命我奉旨討賊,平定有苗奸兇,還華夏與三苗百姓太平!汝若愿平息干戈,懸崖勒馬,可早日歸降,勿與有苗氏合污!以免日后身死殞命,不過可惜你一身本領(lǐng),大好頭顱!”

  驩蒙怒發(fā)沖冠,目眥盡裂,咬牙道:“姒禹,你未免太過小瞧我三苗之人!三苗之人,頭顱可斷,熱血可拋,就是這膝蓋不可軟,脖頸不可彎!你勿需多言,且吃我一斧!”

  說著,驩蒙大斧一拍胯下墨青野牛牛背,野牛吃痛,撒開四蹄,亮著犄角便向夏師陣前沖來。

  應(yīng)龍精神為之一振,取出背后一柄五尺長的黃鉞在手,縱馬上前,攔住驩蒙,喝道:“你是何人,可敢與我一戰(zhàn)?”

  驩蒙勒馬收斧,冷笑道:“我乃三苗總兵驩蒙,我祖上乃是與你們總師父親鯀齊名的驩兜首領(lǐng)!你是何人?”

  應(yīng)龍怒道:“無恥鼠輩!總師之父名諱豈是你可褻瀆?驩兜惡貫滿盈,挑撥三苗與華夏戰(zhàn)亂,命喪云夢之澤??値熤笧榫忍煜掳傩绽硭?,雖功敗垂成,隕落羽山,仍不失為一世英雄!你信口雌黃,不明是非,竟敢口出狂言!今日我應(yīng)龍便讓你含恨荊門!”

  驩蒙聞言笑道,“好!今日就讓諸軍見識一下,是你的鉞快還是我的斧鋒?”

  話音剛落,驩蒙便縱墨青野牛沖上前去,揮動巨斧與應(yīng)龍交戰(zhàn)。應(yīng)龍也是縱馬上前,揮動黃鉞應(yīng)戰(zhàn)。雙方斧鉞相交,發(fā)出一聲巨響,震得眾位士兵都是耳膜一震。

  應(yīng)龍仍然神色自若,驩蒙卻是手臂酸麻,握著斧柄的右手也是抖動不止。

  驩蒙心中暗道,“好個應(yīng)龍!果然名下無虛,不容小覷!我先與他周旋,趁機脫身回城!”

  心念至此,驩蒙與應(yīng)龍小心周旋,不過數(shù)合,擲出巨斧向應(yīng)龍面門一擊,應(yīng)龍一鉞揮出,將巨斧打落在地。驩蒙抓住機會,趁機便駕著坐騎,一溜煙竄入城內(nèi)。

  臨走之前,驩蒙還不忘回頭道:“應(yīng)龍,非是我不敵你,因坐騎乏力,明日再戰(zhàn)!”

  應(yīng)龍見狀,只得作罷,勒馬回營不提。夏師士兵皆山呼海嘯,禹親自接應(yīng)龍下馬,攜手一起回營。

  驩蒙回城之后,便召集各位小首領(lǐng)集合,商議對策。

  驩蒙嘆息道:“如今夏師有應(yīng)龍此等驍將,我軍還有何人能敵?”

  眾位首領(lǐng)紛紛搖頭嘆息,默然不語。半晌之后,一個渝苗首領(lǐng)拱手上前道:“驩蒙總兵,應(yīng)龍勇冠三軍,非一人能敵。昔日應(yīng)龍隨軒轅黃帝誅蚩尤,除夸父,如今他隨姒禹擒相柳,鎖無支祁,戰(zhàn)冰夷,平共工,轉(zhuǎn)戰(zhàn)千里,未嘗敗績,當真是夏師第一猛將!如今我三苗之中,無一人可攖其鋒!當今之計,唯有使出我三苗藤甲兵,擺出萬箭陣,方能震懾夏師,出奇制勝!”

  眾位小首領(lǐng)皆點頭稱是。

  驩蒙道:“如今之計,也只有如此!只是夏師驍勇,不可輕敵!眾位首領(lǐng)務(wù)必小心謹慎,仔細籌劃,以防不虞之患!”

  眾位首領(lǐng)皆俯首稱是,唯唯而出。

  而此刻的夏師大營,大禹、伯益、應(yīng)龍、方溪隱正圍坐在篝火前,商議破城之計。

  大禹望著篝火,雙目卻澄澈如水,道:“今日應(yīng)龍將軍陣前擊退驩蒙,挫三苗銳氣。三苗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明日定有新策。荊門易守難攻,我軍貿(mào)然攻城實非上策,諸位有何意見?”

  伯益拱手道:“攝政君!三苗如今所恃,無非城池與藤甲兵!我軍不可硬拼,當設(shè)計誘敵出城,并設(shè)法破敵藤甲兵。敵方藤甲兵若破,必定士氣大挫!我軍一鼓作氣,定可破之!”

  大禹道:“伯益首領(lǐng)所言,正與吾同。帝君臨行前也囑咐我,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我夏師此次南征,不宜強攻,只圖智取。只是不知對戰(zhàn)這三苗藤甲兵,諸位可有何良策?”

  應(yīng)龍抱拳行禮道:“總師,據(jù)溪隱先生所言,三苗之地有三兇,我軍已渡過瘴林,避開毒蛇,三兇已去其二,唯有藤甲兵尚無所知。依臣所見,當引敵軍入一深谷,我軍居高臨下,堵住谷口,用落石滾木,定可重創(chuàng)敵軍?!?p>  大禹神色微變,卻沒有說話,轉(zhuǎn)頭朝向方溪隱,道:“溪隱先生熟知三苗人情地理,不知有何高見?”

  方溪隱初聽伯益、應(yīng)龍陳言,并不搭腔,只是沉默靜坐。如今見大禹問詢,方正襟危坐,拱手行禮道:“溪隱一介草民,怎可妄論軍國之事?”

  大禹擺手道:“溪隱先生休得過謙,但說無妨!”

  方溪隱聞言起身,向大禹、伯益、應(yīng)龍拱手行禮后,緩緩道:“方才二位將軍所言,正中要害。藤甲兵刀槍不入,弓箭難傷,若是平地交兵,于我軍不利。距荊門西南十五里有一處山谷,名喚‘一線蛇門’,斗折蛇行,蜿蜒六七里,谷狹而長,僅容二三人可過。山谷兩邊樹大林深,灌木野草茂密,正宜埋伏。不過藤甲雖是藤木所制,卻堅韌異常,尋常木石,傷它不得。唯有借助火攻,方可破敵!”

  伯益、應(yīng)龍齊聲驚道:“火攻?!”

  方溪隱點頭道:“不錯!正所謂陰陽相生,五行相克。禹公曾獲羲皇至寶乾坤八卦圖,可知坎、離二卦否?”

  大禹拱手道:“羲皇八卦,包含天地大道。姒禹不才,僅悟六七成而已??藏灾魉?,可滅南離之火;離卦主火,可熔西地之金?!?p>  方溪隱道:“禹公果真才悟過人,此南離之火,不僅可熔西地之金,亦可燃三苗之木。藤甲者,木也,遇水而生,遇火而焚。這所謂水火無情,自然生克,藤甲兵的天敵唯有這南離之火!”

  大禹撫掌道:“先生所言,若百川歸海,沛然自通,令我等醍醐灌頂,望塵莫及!”

  方溪隱忙躬身道:“禹公切莫如此,折煞小民!”

  禹正色道:“即日起,任溪隱子先生為夏師策羽。此次荊門之戰(zhàn),運籌調(diào)度,悉聽策羽之命!”

  方溪隱忙跪地叩首,伯益、應(yīng)龍也抱拳道:“遵攝政君命!”

  次日破曉,應(yīng)龍率三千夏師士兵至荊門城外叫陣,痛斥三苗無道,劫掠華夏。驩蒙忍無可忍,率八千藤甲兵傾城而出。

  應(yīng)龍出兵前,策羽方溪隱便囑咐他不得戀戰(zhàn),許敗不許勝,而且要連敗三陣,退向西南一線蛇門谷。待到應(yīng)龍退到谷口,自有夏師接應(yīng)。

  應(yīng)龍謹記溪隱子的軍令,便囑咐手下不得戀戰(zhàn)??蓱?yīng)龍還是低估了藤甲兵的實力,八千藤甲兵左手持藤牌,右手投長戈,轉(zhuǎn)眼之間,便有五六百夏師士兵命喪當場,血染荊門。心中火起的夏師士兵用長戈刺,用弓箭射,都難以洞穿三苗蠻兵的藤牌藤甲,戰(zhàn)不多時,又是一百多人倒了下去。

  驩蒙騎青黑野牛狂笑道:“應(yīng)龍,你的夏師士兵也不過如此!來,再來與我一戰(zhàn)!”

  應(yīng)龍眼見夏師不敵,暗道藤甲兵著實厲害,強忍怒火,喝道:“夏師聽令,撤!”說完,便勒馬回首便往西南方向奔去。其余的兩千多夏師士兵聞聽軍令,也是不再與三苗蠻兵廝殺,往西南處撤去。

  驩蒙見狀大喜,道:“三苗勇士,破夏擒禹,就在今日,給我沖!”

  八千藤甲兵舉著藤牌,揮舞長戈,喊殺著開始追擊夏師士兵。

  所幸藤牌藤甲沉重,三苗的八千藤甲兵雖然戰(zhàn)斗力兇悍可怖,卻行動緩慢,始終未能追上應(yīng)龍所率的夏師前軍。

  應(yīng)龍路上不敢停留,疾行半日,待到晌午時分,便望見不遠處兩邊青山相對,密林叢生,中間一道山谷,狹長蜿蜒,只能容兩三人通行。山谷之中白霧繚繞,寒氣森森,隱隱透出幾分殺氣。

  應(yīng)龍心中暗道:此處應(yīng)該就是策羽所說的“一線蛇門”,當真是一蛇當門,萬夫莫開!

  應(yīng)龍便揮手命夏師暫停行軍,道:“夏師聽令,暫停行軍,原地待命!”

  正在此時,只聽山林之中傳來幾聲猿嘯,聲音委實凄涼遼夐,回響不絕。

  應(yīng)龍正欲派兵一探究竟,卻聽兩邊山林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和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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