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夏鼎

楔子 大洪水

夏鼎 醉挑書燈 434 2021-06-19 18:20:54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七雄五霸斗春秋,頃刻興亡過手。

  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shù)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說甚龍爭虎斗。

  明代楊慎先生這首《西江月》道盡千古歷史朝代興衰,世事更迭。

  夏代作為正史第一個有明文記載的朝代,是“公天下”的氏族部落轉(zhuǎn)變?yōu)椤凹姨煜隆钡慕y(tǒng)一王朝。夏代從禹到桀,歷經(jīng)十四世十七帝,共四百七十一載,恢宏浩蕩,可歌可泣。

  而我們的故事就是從那一場上古滔天洶涌的大洪水開始……

  鉛水流動,宛如一條蜿蜒的長蛇。陰沉沉的云氣重重地向群山和大地俯壓下來,雨水沿著禹的脊梁淙淙流下。禹望著遠(yuǎn)處渾濁的江水,黑鐵般瘦硬的臉更顯堅毅。雨水浸濕他許久未曾換洗的粗布葛衣,他卻絲毫沒有在意。只見他將測水尺一寸一寸揳進(jìn)河床,遠(yuǎn)處洶涌的波浪襲來,拍打在他常年浸泡在洪水淤泥中的小腿。他的小腿已在水中泡得有些浮腫發(fā)白,粘著幾條上游漲水漂來的水草。

  他站得像一根鐵柱,紋絲不動。他的目光凝重而深沉,望著遠(yuǎn)處咆哮如黑色梟龍的江水。他的瞳孔逐漸收縮,帶著一絲悲哀的神色……

  那年禹九歲,父親接到堯帝的命令,開始治水。堯帝爺?shù)拿罹褪亲畲蟮拿?,所有夏后氏部落的男人都被父親召集起來,去完成一件最偉大也最艱難的任務(wù)。

  他看著夏后氏部落的男性族人,個個扛著耒耜和石斧流著黑汗,雄渾的勞動號子在清晨和黃昏的江畔響起。

  嘿呦……嘿呦……嘿呦嘿……

  嘿呦……嘿呦……嘿呦嘿……

  呦嘿……呦嘿……嘿……

  那厚重的號子聲一直回蕩在禹的耳畔。

  他堅信這就是世上最動聽的樂。

  真正的樂是來自人心底最動人的聲音。

  禹一直沉醉在九年前父親和族人離開部落之前的那場送別樂。

  他的父親鯀站在高臺上,舉起一只漆黑的牛角,唱道:

  洪水湯湯,懷山蕩蕩。

  洪水浩浩,吾民泱泱。

  一片黑壓壓的牛角舉過頭頂,響起雄渾的歌聲:

  洪水湯湯,懷山蕩蕩。

  洪水浩浩,吾民泱泱。

  禹永遠(yuǎn)也忘不了那個下雨的清晨,父親鯀帶著族人扛著耒耜唱著這首勞歌永遠(yuǎn)地離開了家鄉(xiāng)。

  父親那一去,再也沒有回來。

  九歲的禹記得母親日夜守在門口,倚著一棵老槐樹,望向父親離開的方向。

  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后天,也許是明年……

  年少的禹看著日漸消瘦的母親,把自己所有的疑問都藏在心底。他暗暗下定決心,有一天,他一定要離開部落,去蒲阪城見堯帝爺,也要治水!

  可母親卻沒有再提父親的名字,依舊每天養(yǎng)蠶繅絲,過著平淡如水的日子。

  可禹已經(jīng)在日光里曬得皮膚黝黑,他的身材也一天天強(qiáng)壯起來,他的眉宇漸漸輪廓清晰,他的眼神也越來越剛毅堅定。

  他和同族的青年一起在堤壩上勞作,他還整日觀察河流水道,探測淤泥和沙地水位。部落里寥寥無幾的老族人每次看到禹,都頷首點(diǎn)頭。他們都暗嘆:老族長后繼有人??!

  墨色的云遮住平日碧藍(lán)如洗的天空,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平日溫順的河流怒吼咆哮著,仿佛變成暴躁狂怒的猛虎,卷起渾濁的泥土和枯木,便氣勢洶洶地沖向堤壩。

  “轟隆隆……”天上雷聲轟鳴不絕。

  族人已紛紛退回屋內(nèi)避雨,只有大禹挺著鐵鑄一般的脊梁,站在河邊。他站得如同一根堅韌的木樁,牢牢地釘在河床之上。

  “禹兒!禹兒!”一聲響亮的呼喊聲從岸邊傳來。

  “娘!”禹轉(zhuǎn)過頭,看見岸邊站著衣衫長發(fā)已被大雨淋濕的母親。他的內(nèi)心有些愧疚,這么大的雨還讓母親親自出來喊他。自從父親離開沒有消息后,他總覺得母親不像原來那樣心平氣和、和顏悅色了。他整日在河堤邊,一是想要早日完成父親的心愿,二是不愿面對沉默的母親。

  “娘!”大禹怕母親被大雨淋濕,忙沖向岸邊。

  “轟?。。 本驮谟碥S上河岸,洶涌澎湃的河水卷起一塊巨石已重重沖開大禹剛才站立的地方。巨石被奔騰的洪水瞬間卷到遠(yuǎn)處,發(fā)出“轟隆轟隆”的聲響。

  “娘,娘,您沒事吧?”禹上前關(guān)切地問道。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大禹的臉上。

  “娘,我……”

  “你……你還認(rèn)得你娘!你爹治水九年不還,生死未卜,你也要走他的老路嗎?你給娘記得,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長大去蒲阪城,一定要找到你爹的消息!”

  雨水沿著大禹母親的臉頰滑落,可禹分明看到娘的眼中閃動的淚光。

  思夫如汶水,淚下如流泉。

  一別數(shù)載,杳無音信,他明白母親心中的惆悵與擔(dān)憂??伤F(xiàn)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找到理水的方法。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