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來了!”
陳封睜開眼,就見不遠處的湖面上站著一位紅衣女子。
她下半身泡在水里,只露出上半身,渾身濕漉漉的,像是從水中走出來的一樣。
一張臉被水泡的慘白,望著陳封,抬手捂嘴嗚咽,“王公子真是薄情,奴家在此等候多年,你才回來,可知我為你受了多少苦?這里又黑又冷,還有可怕的怪魚專吃人腦。你看,我的頭皮都被它咬破了?!?p> 說著,它一百八十度轉(zhuǎn)頭,掀起腦后的頭發(fā),那是一個窟窿,里面有泥沙流出來。
她轉(zhuǎn)過來,楚楚可憐道:“王郎,這次我不會放你走了,你就在此地陪著我吧,你看這里風(fēng)景多好,我陪你紅袖添香?!?p> 陳封看著全身陰氣滾滾的紅衣女鬼,冷聲道:“我不是你的王公子?!?p> “不是?呵呵呵……”
女鬼嬌聲笑道:“不是又何妨,留下來陪我就是,我也會念你的好,好好對待你的?!?p> 說完,她朝陳封飄蕩過來。
陰風(fēng)撲面。
瞬間靠近,距離不過七八米。
陳封面色冷峻,胸中提起一口氣,抬手就一拳直直打出。
拳罡如龍,摩擦空氣,發(fā)出刺耳的嗡鳴聲,打向女鬼。
“嘭!”
拳罡狠狠的撞在女鬼的胸口,直接打出一個窟窿。
“??!”
女鬼發(fā)出尖銳的驚叫,強大的力道拉扯著她,如斷線風(fēng)箏一般擦著湖面倒飛出去。
在水面上劃出長長的一道痕跡,直至百米外才停下來。
最終女鬼穩(wěn)住身子,低頭一看胸口大洞,怒吼著發(fā)出尖叫,腳下湖面形成一個漩渦。
“敢毀我肉身,我撕碎了你!”
她大袖一揮,腳下漩渦中有一只只水箭射出,向岸邊的陳封破風(fēng)而來。
陳封以拳破之。
然后口中含光,一道劍氣吐出,【吐劍術(shù)】!
只見漆黑的湖面有一道刺眼亮光一閃而逝。
“我要你……”
遠處湖面上紅衣女鬼尖銳的喊叫戛然而止。
只見她的眉心處有一道縫隙,里面填滿純白的亮光。
白光蔓延,女鬼肌膚寸寸龜裂,整個人如一件布滿裂紋的瓷器,最后猛然炸開。
亮光一閃,湖面被炸出幾米高的水浪。
等風(fēng)平浪靜,女鬼魂飛魄散。
感覺到周圍的溫度漸漸升高,不如之前陰冷,陳封知道,女鬼已經(jīng)被自己打散。
這邊的動靜已經(jīng)惹來遠處漁船上的注意,陳封不多停留,趕緊離開。
然而他剛離開不久,就有一道身影從遠處踏水一路飛掠而來。
落在剛才陳封所處的岸邊,竟是白日出現(xiàn)在錢江家的那位臟衣衛(wèi)女子。
她環(huán)顧四周,并無異常,不禁蹙眉。
剛才她趕著三更半夜陰氣最盛時來到這里,就是為了查關(guān)于那錢江溺水的案子。
她當時一眼就看出來,這是被水鬼索了命。
只是為了不驚擾他人,就沒說出來,直到現(xiàn)在,才來此抓鬼。
不料卻被別人搶先一步。
剛才湖中陰氣翻滾,方圓二里之內(nèi)都覺陰冷,卻又在片刻之后消散一空。
湖面炸出那般水浪,明顯就是有人用法術(shù)除了水鬼。
“是誰多管閑事?”
被人搶了功勞,女子有些生悶氣,但心中卻更好奇那人的身份。
駐霖城的臟衣衛(wèi)衙門里,如今只留下她與李箭二人,其余人等都被調(diào)往饅頭山對付那只僵尸。
而李箭那個王八蛋這會兒正在粉紅樓左擁右抱喝花酒,根本不可能跑到這里來。
“難道是路過的宗門弟子出手?”
那些擁有法術(shù)傳承的修行宗門,都會讓弟子下山試煉,行俠仗義,除魔衛(wèi)道。既是磨練修為,也是賺份美名。
女子剛剛隔得遠,就算施展了【望氣術(shù)】,也只看到了一些炸開后絮亂的氣,并沒看到法術(shù)的全貌,也就不能推斷出是哪家宗門的弟子出手。
“看那些‘氣’凌厲異常,似劍氣,難道是劍宗的人?”
“要是劍宗的人,倒是可以請來幫忙對付那只僵尸?!?p> “如果援手在半個月內(nèi)趕不到,就只能向本地江湖門派要人。”
然而武夫終究是武夫,手段有限,連自己這般修行之人都不能解決的麻煩,讓他們幫忙,無疑就是送死。
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最近幾年天下大亂,不僅各國之間亂戰(zhàn)不斷,妖魔鬼怪之事也是頻發(fā),他們臟衣衛(wèi)的人手根本就不夠。
“唉……”
想起孫師兄被傷成那副模樣,差點死掉,女子就忍不住嘆息一口,真是多事之秋啊……
……
由于已經(jīng)是深夜,來回一趟可能天就亮了,于是陳封就沒回家,回到碼頭找了個偏僻的地方簡單休息,第二天直接上工干活。
于是第二天晚上回到姜家,便招來了師娘與師姐質(zhì)問。
陳封解釋道:“昨晚下工時有兩趟船靠岸,人手不夠,我就留下幫忙了。卸完貨天色已晚,就歇在了碼頭?!?p> 姜王氏覺得陳封是個老實孩子,就信了,不再追問。
但姜姒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突然問道:“你不會是去逛窯子了吧?”
“噗!”
正在喝湯的陳封一口噴了出來,嗆的臉色通紅,一陣咳嗽,嘴里道:“師姐你瞎說什么呢,我是那種人嗎!”
“娘,你看,他心虛了。”
姜姒卻不聽解釋,轉(zhuǎn)頭對姜王氏告狀道:“他昨晚肯定是去逛勾欄了,連家都不回。”
“你這孩子瞎說八道什么呢?!?p> 姜王氏責(zé)怪的輕打了下女兒的胳膊,瞪了她一眼,然后轉(zhuǎn)頭對陳封道:“現(xiàn)下的世道亂,封兒你以后還是少在外面過夜的好,昨晚見你遲遲不回來,囡囡一夜沒睡?!?p> “我睡了,睡的可香了?!苯η文樢患t,辯解道。
“知道了師娘?!?p> 陳封應(yīng)下,又對姜姒道:“師姐,我一天就賺那么些銅板,連勾欄的門都進不了,你擔(dān)心個啥?!?p> “蓮子塢收銅板就能上船的?!苯︵止镜?。
陳封:“……你知道的還挺多?!?p> “哼!”
姜姒冷哼一聲,瞪了一眼陳封,起身去收拾碗筷。
等姜姒離開后,姜王氏問陳封,“你跟囡囡的婚事,你有什么想法?”
這話一時把他給問住了。
他自己的真實想法肯定是越快越好,畢竟長夜漫漫。
只是也不能說的太明白,顯得自己急色。
最后陳封道:“全憑師娘做主?!彼闶俏竦谋磉_了自己的意思。
“嗯,我知道了?!苯跏宵c點頭,不再說話。
陳封也不知道師娘知道了什么,又不敢問,只能起身離開,回到自己的屋子。
躺在炕上想了想,陳封起身從炕腳翻出那袋銀子,“應(yīng)該能在城里買棟小院子吧……”
這里大約有三十兩的銀子,就是不知道霖城的房價如何。
嗯,明天去了打聽打聽。
把銀子藏好,陳封吹滅油燈,盤腿修煉【吐劍術(shù)】。
【吐劍術(shù)】的威力超出陳封之前的預(yù)想,昨晚一擊就擊殺了那紅衣女鬼,讓他頗感意外。
雖然不清楚那女鬼的修為實力有多強,但看她那一手御水的法術(shù),應(yīng)該也不算弱。
自己能輕易的將其斬殺,如此推算,自己的實力應(yīng)該也不算弱。
就是不知道有多強……
得找機會測試一番。
只有對自己有清晰的認知,遇到事情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
……
接下來的幾日,再無事情發(fā)生。
陳封每日就是上工扛包,下工回家,日子過的簡單。
而沙海幫也正式并入了四海幫,這在隴西這片江湖內(nèi)砸起了不小的水花。
四海幫這些年發(fā)展迅猛,接連吞并了幾十家小幫派,積少成多,隱隱有了與隴西第一幫派青竹幫掰手腕的底氣。
不過雖然沙海幫并入四海幫,吳文化倒是說話算話,依然由沙幫主管理事務(wù),且還派了他那兩位護衛(wèi)常駐沙海幫,幫忙震懾與沙海幫有地盤沖突,投靠了青竹幫的萬湖幫。
這日陳封大早趕來上工,卻被王管事叫到一旁,問他想不想一輩子在這碼頭卸貨。
陳封說自己當然不愿意啊,人往高處走,水才往低處流呢。
“我果然沒看錯人?!?p> 王管事拂須而笑,說道:“幫內(nèi)缺人手,我見你干活賣力,也有功夫底子,就舉薦了你去。每月一兩銀子,可比在碼頭上風(fēng)吹日曬的扛包舒服多了,也賺的多。”
“謝王管事栽培。”可以離開碼頭,還能賺更多的錢,陳封當然樂意。
“嗯?!?p> 王管事點頭,抬手拍拍陳封的肩膀,笑道:“去那邊涼棚等著,等會兒會有人帶你們走?!?p> “謝謝王管事?!?p> 沒想到平日里尖酸刻薄,總想扣大家銅板的王管事也是個心善的人,以前還總是跟著別人一起罵他,倒是慚愧。
然而等陳封走到?jīng)雠?,卻見里面已經(jīng)站滿了人,大概有二十多人。
陳封問相熟的工友,“你們也被選為幫中弟子了?”
那人一臉感激的道:“都是王管事栽培?!?p> 陳封撇嘴,心中罵了句老東西,中央空調(diào),渣男,呸。
之后又來了兩位身強體壯的工友,最后被一起帶到沙海幫的那處莊子。
沙幫主沒有露面,由副幫主接收了陳封等人,介紹完幫規(guī),就分配了職位。
陳封被分配到了打手堂,平日里的任務(wù)就是在沙海幫的地盤巡邏禁戒,一旦發(fā)現(xiàn)萬湖幫的人,擼起袖子打,有獎勵。
活簡單,也沒啥技術(shù)要求,陳封當天就領(lǐng)了工作服迅速上崗。
又過了兩日,臟衣衛(wèi)突然找上了門。
當時陳封剛從賭坊巡邏回來,就撞見了尋上門的臟衣衛(wèi)。
最后聽說是來要人的。
“難道是臟衣衛(wèi)要招收人手?”陳封心中猜測。
然而第二天他就接到通知,要陳封明日跟著其他九人一起去臟衣衛(wèi)衙門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