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祖庚年本能地想要大聲喊叫。
死死捂住少年嘴巴的人把他拖拽到死胡同里,然后將其狠狠摔在了胡同的盡頭。
祖庚年翻滾了一圈,憤然起身,剛想恐嚇對方,卻發(fā)現面前的不是別人,而是他的同門師兄祖強。
祖強本是八谷城黃家的三少爺,后來為了學習更好的獸醫(yī)醫(yī)術而更名改姓,入了福壽堂北堂,師從祖壽川。
多年間和祖庚年一起學習獸醫(yī),兩個人雖然談不上是和睦師兄弟,但也不會鬧到需要在這陰暗胡同對峙的局面。
所以此刻祖庚年很納悶兒,一向和他交涉不深的師兄為什么會兇惡地瞪著自己,將他堵在了這死胡同。
祖庚年覺得不會是祖強對自己積怨已深。
因為平日里祖強總是第一個完成舅舅的任務,又是天賦異稟,對獸醫(yī)方面有很好的參透力,深得舅舅的喜愛。
反觀自己,連六品獸醫(yī)堂試都沒過,在四品獸醫(yī)的祖強看來應該不會構成威脅才對。
再者祖強自己就是一個八品四階的木之兔屬御然師,怎么說都不該把祖庚年放在眼里。
而且因為之前煉丹時差點炸爐,被祖強救下,祖庚年對他還有不淺的敬意,所以兩個人完全沒有理由會落得現在的局面。
可祖庚年往日敬重的祖強,此時完全是一幅要將他生吞活剝了的表情。
祖庚年猜測,只有一個原由會讓祖強性格大變,變成眼前這個暴怒的人。
這個原由就是他對祖香荷的愛慕。
“師兄,你要干什么,為什么要捂住我的嘴,把我?guī)У竭@里?這并不符合我們北堂的禮法吧?!?p> 祖庚年靜靜看著面前的祖強,石墻上高掛的燈籠散發(fā)出昏黃的燭光。
祖強的半張臉在光照里,另外半張則隱匿在黑暗中。
“北堂的禮法?”祖強冷笑一聲,“你如果真的看重禮法的話,怎么會欺負一個弱女子????福壽堂的小少爺,你倒是跟我講一講,北堂的禮法就是縱容你把一個弱女子欺負得梨花帶雨?如此你怎能裝得一幅正人君子的模樣?”
果然是因為祖香荷。
祖庚年暗想著,他記得祖強平日里連祖香荷的正臉都不敢看一眼,總是在祖香荷來煩自己的時候,胡亂找個理由便惶惶離開。
“我沒有接受她的邀請和送來的禮物,這就算是欺負嗎?”祖庚年反問著,“難道你是希望我和她在一起?”
祖庚年話語一出,嗆得祖強語塞于喉。
他頓了頓,重新整理好氣勢,大吼道:“住口!你怎么還敢質問我?不管怎樣,你把那么柔弱的香荷師妹弄哭,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你把她弄哭,就是在我胸口上捅刀子,你捅我刀子,我就要讓你付出代價!”
說著,祖強就從手心的符印中喚出生肖獸——一只木蕨兔。
兔子全身呈淡綠色,耳朵像是蕨類的寬大葉子,兩只前爪上長有類似小草的東西。
剛被召喚出來,還沒來得及活動幾下,木蕨兔就接受到祖強的指令,幻化成他頭頂的幻體,那是兩只高挺的蕨葉兔耳。
祖庚年不畏祖強的恐嚇,淡淡陳述著:“我不理解,如果我答應了祖香荷的邀請,接受了她的禮物,那又怎么樣,我和她走得更近了,這樣你就會很開心嗎?”
祖強再次語塞于喉,他咽了口唾沫,囂張的氣焰削減了很多。
“我只希望她能開心,如果她在你身邊會很開心,我就會開心。”祖強揚起下頜,好似剛接受了精神的洗禮。
“可她壓根就不在乎你??!”祖庚年難以認同。
“無所謂在不在乎,只要她開心就好。我告訴你,祖庚年,只要有我在,就不會讓香荷受到半點委屈。”祖強向前跨出一步,頭上的兔耳也隨之一動。
“你說你不想讓她受到委屈,可是你卻故意給她‘三春灰’。你明知道我反對用生肖獸入藥,你知道我會兇她,可你還是把藥給了她。你這么做就是為了讓我討厭祖香荷,你好得到她的心。祖強,是你自己讓她受了委屈?!?p> “你胡說!我什么也不知道!”祖強見自己的小心思被識破,有些慌亂。
“祖強,你只看到祖香荷的美貌,你喜歡的也只是她的外表,她的身子。你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嗎?你知道她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可以不惜摧毀一切阻擋她的東西嗎?”
見祖強啞口無言,祖庚年幫他回答:“你知道!”
“只要香荷師妹愿意,我會幫她摧毀阻擋她的一切。”祖強雙目血紅,倔強地說著,好像是在宣讀著誓言。
“她不喜歡你,她只會利用你?!弊娓暾f著,心中不免得有些同情。
“閉嘴!”
祖強氣惱地打出一記帶有木之然力的空拳,氣波瞬間將祖庚年打翻在地。
重重摔在地上,祖庚年只覺得胸口好似要涌上一股濃稠的液體,鐵銹味滿溢舌床。
此時,胡同外傳來打更人悠長綿亙的聲音,喊的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因為是音之御然師的緣故,打更人的聲音十分洪亮,但卻不會影響到人的思緒,只是在腦中留下了深深的叮嚀。
祖強回頭看了一眼,然后惡狠狠地瞪著祖庚年。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去給香荷道歉,否則明天晚上,我會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說完,祖強越過祖庚年,幾步蹬跳翻過了胡同高墻,消失在了無邊夜幕之中。
跟祖香荷道歉?怎么可能?祖庚年在內心暗自思忖。
突然想著還有事情要做,祖庚年一手撐地,一手捂住胸口,勉強起身后踉蹌著走去伙房。
他偷拿了一些糕點就立即趕回了滿秋院。
還未打開廂房門,祖庚年就感覺到有些奇怪的動靜,耳朵貼在房門上聽了聽,屋子里好像傳來了東西被打破的聲響。
心中大喊一句不好,祖庚年立馬推開門,只見一道身影從破損的側窗躥了出去。
“真不讓人省心!”祖庚年放下糕點,思索了片刻,拿上了水囊,又撿了三四塊糕點收好,便忍著痛立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