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勛完畢之后,許方平腦袋還是嗡嗡的,他都有點兒不清楚今天晚上究竟是怎么了。摸摸索索回到了一家的家里冷靜了一會兒,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得到了什么。
一副瑣子甲,還有一塊勛章。許方平拿出勛章,看著做工不算很精美的勛章,心里面一陣一陣的滿足。拿起那一塊麒麟勛章,借著昏黃的燭火,麒麟勛章閃閃發(fā)亮,映照在許方平的眼睛里,是那么耀眼。
許方平摩挲了一陣麒麟勛章,眼睛里滿滿的都是愛護。摸了幾下之后,許方平打算把勛章藏起來,一開始打算藏在自己的枕頭底下,可是又怕自己的大腦袋把勛章壓壞了,想了想,藏在自己的床底下更好。
然后,又覺得放在床底下灰塵太多,這是自己第一個勛章,怎么能夠蒙塵?這豈不是太過于晦氣了。于是打算埋起來,埋起來又怕銹了,思來想去,好像還是放在自己家的抽屜里面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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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了幾天的船行,高泰、越夏和姜武準備前往水西,同行的還有尤千戶。
尤千戶能夠來到這里是因為他人比較熟悉這邊的情況,而且張承也比較擔心這三個人,加上尤千戶的請纓,張承也就順水推舟讓他保護三個人。不過他們現(xiàn)在并沒有進入水西,而是來到了衡州府。
衡州府就是后世的衡陽,因為王勃的一句“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而出名。
衡州隸屬于湖廣,歸于湖廣總督何騰蛟管轄。幾個人下了船,然后一路來到了衡州,期間并沒有受到什么阻攔,但是高泰知道,幾個人肯定會遇見什么別的情況?,F(xiàn)在的平和景象很可能只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幾個人來到臨武縣吃喝了一陣子之后,天色已晚,便尋了一處地方住了下來,待到第二天就準備前往衡州府。
然而高泰睡不著,他很知道何騰蛟的脾氣,雖然何騰蛟在天下傾頹的時候勇于任命,堅守自己的職責,但是這也不并不是什么所謂忠體為國,相反,他急用隆武帝對他的信任,大肆在湖廣地區(qū)安插親信,排斥異己,湖廣現(xiàn)在就是他的一言堂。
與此同時,和高泰一樣,越夏和姜武同樣是睡不著。幾個人一合計,翻身起床說道:“如今應該如何在湖廣打開局面?”
姜武說道:“此事不難,我在衡州府還是有一些人脈的,這硝石說好弄就好弄,說不好弄也不好弄,一切都需要上下打點的。明日起來的時候就前往衡州,到時候那邊自然會有人來接應我們?!?p> “可是姜兄有什么別的手段否?”
“當然有別的辦法。山賊自然是畏實力而不畏德,咱們大人剿滅贛南土匪,威名遠震,這衡州府距離贛州不遠,他如何不能夠知道?到時候只需要說上名號,給點兒好處,自然就會投靠過來。投靠過來之后,之后的事情就由不得他了?!?p> 一邊的越夏說道:“咱們大人平時比較討厭殺戮,能夠減少殺戮就是減少殺戮吧。”
“此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還是需要看那人的意思,不過我相信那人還是非常愿意投效將軍的,若是不識抬舉,那也只好痛下殺手了?!?p> “此事定然可以?!?p> “此事后說,確認湖廣總督大人能夠不使畔子就好。我曾聽我們大人說過湖廣總督,說其仗勢得起,器小難容,此人必定死無葬身之地?!?p> “此事還是后談,不過看這尤千戶睡得如同死豬一樣的,想必貴州的事情也是能夠打開局面,這樣對將軍的大計還是有非常重要的幫助的?!?p> ……
……
第二天,幾個人收拾了一下行裝,來到了衡州。此時此刻還是早上,衡州因為還沒有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加上湖廣那邊的戰(zhàn)爭還沒有開始打起來。衡州這邊的民生還比較好,街上的販夫走卒、道士相師、文人墨客等等,都在這里穿梭。面前一人眉弓高挑,一臉殷勤,肩膀上挑著一根扁擔,這扁擔一端放著帶著鍋的爐子,上置一木頭蓋子,滋滋的熱氣順著蓋子和鐵鍋的縫隙流出;另外一端分了三層,最上面放置調(diào)羹和筷子,中間放各色調(diào)料,最下面的一層外面圍著一圈用竹編的席子,里面放著粗瓷碗。
“小相公要莫來一碗哩?俺家別的莫話,這餛飩可是寫邊的一絕,小相公要告下子不?【嘗試】”
一邊的姜武聽著這湖南本土方言,心里面暖融融的,說道:“老太人,來一碗!”
“要得??!”其他幾個人也不無不可,反正現(xiàn)在大清早的,也沒有什么別的事情,正好在這里胡吃海喝一頓。
不一會兒,一碗碗香噴噴的餛飩端了上來,幾個人連吃帶喝,好不暢快!吃飽喝足,幾個人付了銀錢準備離開,正當準備離開的時候,幾個彪形大漢立刻來到了那個小販面前。那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懼怕之色,不過很快就換上了一副笑容,連連說道:“不知道三位軍爺前來可是有什么事情?俺這里別的莫有,這餛飩可是一絕!幾位軍爺可是要吃東西?今兒正好趕上了好時候……”
“日你娘!誰他媽要吃你的餛飩可?就你這餛飩,狗都不吃!”說著直接一腳把中年那中年男子的挑擔直接踹翻在地上,那煮餛飩的湯立刻撒了一地。而那個中年人仿佛沒有看見一樣,嘴里卻哀求起來:“軍爺,您……”
“啪!”這是那個糙臉大漢給那個中年男子甩了一個嘴巴子,不理會中年漢子,那糙臉漢子一臉譏笑地說道:“就你這個我還看不上眼!你這個值幾個破銀子?別忘了你還欠著咱家三兩銀子!我可是知道,今天就到了還銀子的日子,怎地,銀子準備好了沒有?”
后世是欠錢的是大佬。在明代還不是這樣的情況,只能說人心不古。
“哪兒能呢?幾位軍爺還沒吃早飯吧,這樣,我這兒正……”那中年正準備給他們撈一碗免費的餛飩,猛然之間想起自己的餛飩攤子已經(jīng)被踹翻了。低著頭看著流了一地的餛飩湯,他感覺那不是餛飩湯,而是自己的心頭血。
那個軍爺繼續(xù)嗤笑道:“果然是混賬東西一個!我呸!”一口唾沫噴到了那個中年男子的臉上,那軍漢還不解恨,獰笑道:“你要是今天還不上錢,也沒關系,還有一個提議?!?p> 中年男子如同聽見了最后的希望,自己臉上的口水都來不及擦,也不理會周邊人詫異的目光,一下子撲倒在那軍爺?shù)脑硌ハ抡f道:“還請軍爺話個明白!”
那個軍爺也不打啞謎,眼珠子一轉(zhuǎn)說道:“這個方法嘛,那是需要看您的意見了。”
“哈個意見?”中年男子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妙。
“我聽說你家里有一個女兒,生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正好軍爺這邊缺一個暖床的,要是你有這個心思的話,那幾兩銀子就可以拖欠幾天,那之后的利息都可以不用還了,這個提議如何?”
“大人??!”那個中年男子的語氣里面滿滿的都是哀求:“大人,這個如何使得?我家就一個女兒,平日里相依為命!她母親難產(chǎn)而死,自幼孤苦無依,我平常都在外面出攤,她沒有母親的管教,肯定是不知禮法,如何能夠入得了將軍的法眼?而且我家女兒才十一歲,將軍,才十一歲??!如何能夠在這個年紀嫁給將軍?禮法不通,房事不曉,如何能夠服侍將軍?將軍若是沒有被服侍好,如何能夠上場殺敵?”
那個軍爺又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獰笑道:“你莫要和我扯一些這個那個的?你家女兒的禮法、房事我都會教給你女兒?若是不同意。你就立刻把銀子拿過來!”
那個中年漢子一下子跪在地上,地面上滿滿的都是瓷器碎片,他卻渾然不知,一邊磕頭一邊帶著明顯的哭腔說道:“軍爺!她才十一歲!試問十一歲的女兒,如何能夠去服侍軍爺?若是娶回家門?賤民之門第至微至陋,豈敢攀望將軍的高門?門當戶對乃是第一要義!將軍何不娶別家的女兒?想來比我家女兒姿色好的多了去!”
那個軍爺嘿笑道:“嘿!軍爺就是看上了你家的女兒,如何了?你家女兒就是和我的口味,今日你軍爺我就把話撂在這里了,你要不還錢,要不就把女兒給我!”
而那中年漢子此時此刻已經(jīng)淚流滿面,對著在場觀看的百姓不停地磕頭:“各位,各位大善人!救救我家的女兒吧!她才十一歲,誰給了銀子,俺家這條命就是他的了,就是要俺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辭!”說完又是蓬蓬的兩個磕頭,伏地不起,殷紅的鮮血都流了一地。
“男子漢,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脊梁骨萬萬不可短,萬萬不可以跪下自己的膝蓋,爾本堂堂男子漢,如何能夠做犬牛?”
在中年男子感動的眼神中,越夏扶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