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輕言啟咒定天玄
商都殷城的第三次更聲零零碎碎地透過街巷的墻，如同一段綿延不絕的絲線將城中大大小小的道路串連在一起，傳遍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肅穆的神將府中，一株梧桐為悠悠的鈴聲所打動，一葉嫩青悄然落下，葉尖觸著了地卻沒有躺倒，一位英俊的少年正凝視著這片未褪生機(jī)卻被拋棄了的梧葉，默默感慨，靜心思考。
少年頭頂?shù)奈嗤╇S涼風(fēng)搖曳，滿樹的晨露紛紛滑落，以傾盆之勢向他灑去。身姿挺立的他面不改色，輕合眼簾，用神識去感受水珠變化所產(chǎn)生的波動。他并不想躲開，只希望通過這樣的舉動讓真我與天地更加接近，全心全意地沉醉在微觀世界的哲理當(dāng)中，從看似渺小的事物里展望更宏偉遠(yuǎn)大的景象，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波瀾壯闊，妙不可言。
晨露的氣味盈滿了整個庭院，周圍的空氣也一并變得濕潤怡人。少年猛然睜瞳，地面上挺立的綠葉立即騰空，如利刃一般劃破空氣，瞬間擊碎了所有的露珠。透過那一滴滴剔透的水珠，恰好映框出少年的瞳，幽妙深沉，在從水折射出來的光的映射下更顯鋒芒。
一位風(fēng)度翩翩的男子從樹下走出，微微含笑，雖己至不惑之年，卻不顯頹廢，反倒更有番老當(dāng)益壯的氣場，真不愧為大商朝第一神將！
“光兒給父親請安?！崩钐旃庖姷嚼钚瘢兜粢路系乃?，轉(zhuǎn)身對他恭敬地行禮道。
在外頭的李旭是神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與國師平起平坐，在家中他也是少年的父親。身處榮耀家族的少年從小就彬彬有禮，深知榮辱，他對李旭不止尊敬，還有崇拜。
“光兒，你天生悟性極強(qiáng)，看來你馬上就要突破知著境后期巔峰了，照這速度發(fā)展下去，將來趕上為父不說，甚至還可以超過李柳他老人家。長大后的你必定前途無量喲！”神將的言語中滿是自豪。
“父親?！鄙倌贻p搭父親的手，撒橋般地對李旭央求道，“孩兒現(xiàn)已年過十六，卻不曾見過世面，不知父親可否許我外出游歷一番？”
李天光的這個請求并不是一時興起，他其實在心里已經(jīng)想了很久，只是一直覺得這是個不情之請，畢竟父母養(yǎng)了自己十多年，說走就走不太好，但今天他終于鼓起勇氣終于說出來了，他很想知道李旭的想法。
李旭用長輩的目光細(xì)細(xì)打量眼前朝夕相處的兒子，輕點著頭同意了。
“光兒，你有沒有想過要一把佩劍？”李旭的視線轉(zhuǎn)移到府內(nèi)一個隱蔽的角落中。
李天光顯得更加神采奕奕，他眼神狂熱地說：“想??！只是這些年我日日用與真劍重量相當(dāng)?shù)膶嵞緞Γ瑓s從未領(lǐng)略過鐵劍寒光。”
“跟我走吧！”李旭言語中多了幾分莊嚴(yán)。李天光迷惑地尾隨其后，看著父親帶著他打開一扇扇門，越過一道道足以致命的結(jié)界。在這里生活了那么久，他竟從不知道自己的家中竟暗藏如此大的玄機(jī)。
這是一條通往地下的路，由窄到寬，豁然開朗，一間敞亮的密室出現(xiàn)在李天光的視野里。更為奇異的是，這間密室深入地底卻依舊明亮，環(huán)顧四周，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光源。在所有光線匯率的地方，一把墨色劍懸在空中，接受光的鍍刻。
李天光激動不已，問道：“父親，這是什么寶物？”
李旭驕傲地說：“這把劍名曰‘孤竹’，是大商開國時孤竹國進(jìn)貢來的至寶。孤竹國為了打造它，集結(jié)舉國巧匠，千錘百煉，號召了所有巫師為其注入孤竹疆域內(nèi)最純粹的元氣，又以國號命名，可想而知它的實力和價值。當(dāng)年湯王把這柄絕世名劍贈與我族，代代相傳，如今我把這神兵傳給你，望你能耀我門楣，揚我族威，捍衛(wèi)我李氏的金犀祖徽。”
李天光激動地看著孤竹劍的英姿，渾身暗黑，劍未出鞘，先覺銳意，真的就和它的名字一樣，孤傲筆直，蒼勁有力，恰好對上了李天光果敢淡定的性子。在李天光的手觸碰到孤竹劍的一瞬間，他和劍變產(chǎn)生了強(qiáng)烈的共鳴。
“甚好甚好！”李旭摸了摸李天光頭，“沒想到光兒與這劍如此般配，你先試下新劍，為父隨后就來。”
李天光沒有多問，輕快地應(yīng)了一聲后便緩緩地走了出去。
也就是一會兒功夫，太陽已經(jīng)越過了中庭的閣樓，金光洋洋灑灑地透過梧桐輕輕落在地上，似乎把這樹的濃香一同蒸了出來，怡神醇粹。
不知是梧葉的映襯還是這把神兵的本色，幽幽禪意之間，李天光忽然發(fā)覺，孤竹劍并不是單純的黛黑，而是自內(nèi)而發(fā)的墨綠，綠到難以看出劍的真顏，所到之處都留下剛毅盎然的生機(jī)。
一拔劍，就像埋沒已久的英雄忽然重見天日。霎那間元氣迸發(fā)，劍的正反兩面各走一道金色銘文，寫著“氣劍合一，無我無相”、“氣劍合一，物我兩忘”，真可謂道出了劍法的真諦。
流影劍法是李天光從小苦練的招式，一挑一刺，一掃一劈，這套劍法本就有極其突出的迅猛的特性，加上孤竹劍的鋒利，再配合李天光超凡的意識凝結(jié)力，讓這位在院中揮舞寶劍的少年頗具破軍之勢，仿佛所有的勇者在他面前皆為敗將。
李旭從房中走了出來，手中拿著個八卦盤和一對夜明珠。他揮揮手，讓李天光來到他的身旁。
李天光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問道：“這是何物？”
“八卦盤，在伏羲時代有一馬背著八卦圖從河中奔出，經(jīng)伏羲演算，上面記述了大荒所有的地形，而且處陰陽之交匯，集八門之精華，可聚天下之元氣，亦可容萬物。你把孤竹劍拿來。”
李天光把孤竹劍遞到李旭面前，李旭接過劍，把八卦盤放在劍格上，念動咒語，盤上的兩儀緩緩旋轉(zhuǎn)，嵌進(jìn)了劍格正中央。
“來，光兒，把手伸過來?！崩钚衩济惶簟?p> “嗯？做什么？”
“簡單的認(rèn)主儀式而已。兵器、法器和人一樣，只有在經(jīng)歷儀式之后它們才會死心塌地地跟著你，也算是你對傳家寶的一種傳承。”
“取心血？”李天光略微詫異地說。取心血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容易使修行者的神識虛弱一陣子。
李旭把孤竹劍遞到他的面前：“滴到這個八卦盤中央去?！?p> 雖然李天光從小備受保護(hù)，但是他卻因此變得剛毅果斷，擁有了超乎常人的魄力。他運行真氣，把一滴心血化為血氣沿著經(jīng)脈一直推到手指上，指尖即刻冒出了鮮紅的血滴。
李旭用真氣把兒子的血滴打成霧狀，均勻地導(dǎo)入八卦盤：“光兒，跟著我念啟咒?！?p> “啟咒是什么？”李天光不解道。
神將搖頭笑道：“啟咒是發(fā)動任何機(jī)關(guān)法器的咒語，包含天地能量波動的玄機(jī)，只是當(dāng)今每個修行者都在使用它，目前卻只有一人能夠破解，你記下來，日日參悟，說不定哪天你就能成功了呢？”到時候你就能舉世無敵，名動天下了?！?p> “父親說笑了?！鄙倌陣@道，“現(xiàn)在天下的修行者如此之多，定然有無數(shù)人研究不舍。我尚未求師，哪里敢口出狂言。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破解了啟咒的人是誰？”
李旭正要開口，八卦盤這時有了反應(yīng)，露出微微紅光，他給李天光遞了個眼神，注視著八卦盤念道：“陰陽捭闔，專氣致柔，天之所長，地之所久；執(zhí)古之道，以御今有，定其法主，啟器之由?！?p> 少年凝聚意識，重復(fù)了一遍父親的話，說時遲那時快，紅光散去，八卦盤已經(jīng)和孤竹劍融為一體，只在劍格處留下一個太極雙魚圖。
“這就是啟咒？”他有些不敢相信。
神將點點頭說：“正是。”
李天光笑道：“就這短短兩句連我都聽得懂的話，怎么會引得天下人百思不得其解？”
“要知道，大道至簡。你要有一顆敢于超越前人的心，不然何以成大事？”李旭略帶無奈地說，“這么多年來你日夜習(xí)武，卻不曾讀書，若不學(xué)習(xí)，豈不要成個莽夫？”
“別嘛！讀書有什么好的？您看看天子身邊的書生，個個弱不禁風(fēng)，有再多的學(xué)問有何用？”
李旭懶得和兒子計較，把其中一顆夜明珠遞給他，又說道：“來，你試下能不能把夜明珠收進(jìn)去。”
李天光把孤竹劍格上的雙魚圖對著珠子，只是稍微動念，夜明珠已被收入盤中。由于八卦盤已經(jīng)和李天光的神識連在一起，他已經(jīng)能隨意查看其中的物品。
“父親，這八卦盤里是不是還有東西？”
“哦！”李旭恍然言道，“我把你出門所要帶的銀兩備足了放進(jìn)八卦盤里，你孤身在外，日子不能過得太狼狽。里面還有一塊神將徽印，萬一你被人仗勢欺壓，誣告陷害卻又孤立無援的時候用此物足矣。記住，無論你在何地，只要是以‘伏紫’冠名的店鋪，不管是賣什么的，干什么的，都是我們家的產(chǎn)業(yè)，你有困難時也可以向他們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