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姐住進醫(yī)院后,我有了個能說話的人,無聊的時候我就和**姐一起聊聊我們喜歡的事。比如她喜歡看電視劇,有一次她喜歡的角色死在劇中的時候,她哭了好久。久久都不能釋懷,心臟也是一次次的顫動。**姐的情況和我不同,她是心臟跳的太快,宋哥哥也只是打趣的說:“她太愛我了,一見到我呀她的心臟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咚咚咚地一刻不停的跳,深怕我不知道她有多愛我。我去上班的時候呀,她就開始想我。她的那顆心也不安分,噗呲噗呲地就泄氣了。一回想我們剛見面的時候,你是不知道,我剛到這兒來,啥也沒有,每天做著一百塊一天的日兼。有次卸完貨回家,哎,肚子也是不掙氣。剛路過一個面館門口它就咕嚕咕嚕的一個勁兒的叫,別提多尷尬了!我就站在那門口啊,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墒强粗道锏亩畨K錢,我還是打算走了。我剛要走,她就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走了過來。她把面往桌子上一放,還給我抬了凳子。她見我傻愣愣的站著,指了指凳子然后放了個紙條在桌子上。我坐下聞著那面的味兒,香?。”緛砭宛I也沒管那么多就吃?,F(xiàn)在想起來,挺沒形象的。來,十七。你猜猜她給我寫的啥?”我搖搖頭,隨口說了句:“我那知道?!彼銍@口氣接著說:“哎,你這人也沒趣了。我啊,打開那紙條一看,上面寫了句,初來乍到的都不容易,加油。還畫個可愛的表情。哈哈哈,那紙條我現(xiàn)在還留著呢!你要不要看看?”
我連連擺手表示不要,他又接著說了起來:“從那之后,我就天天到那家面館吃面。我早上吃,中午吃,下午和宵夜也是去哪兒,面好吃,人也好看?!闭f著他止不住的嘿嘿嘿笑起來,**姐卻紅了眼。拍了他一下,說:“這個傻子,有一次我們店里搬遷了,從郊區(qū)搬到市中區(qū),幾十公里的路啊。他硬是蹬著個破自行車蹬到了市中區(qū),一身的汗,又丑又難看?!彼胃绺缑?*姐的頭笑著說:“對對對,我丑死了。我再丑還不是把你追到手了,小夏啊,別怕我陪著你呢!不就一個心臟病嗎?我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幾平米的房子沒把我憋死,心臟小了點也死不了!小夏別怕,我!宋奇瑞會一直都在你身邊陪著你,錢已經(jīng)籌齊了。別怕,手術(shù)做完就好了。乖,我在。”他們就這樣纏綿了許久,我就在一旁看了許久。說羨慕是肯定有的,但更多的是感動。
想到這兒,我情不自禁地打開了我的備忘錄。這一刻,我想要將這段美談記錄下來,以后寫進書里。卻無意間看見我在備忘錄里沒寫完的幾句話:最近我媽是總是在往外面跑,每次拿藥都要好一會兒。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在害怕,畢竟我生命就像一個壞掉的軸輪隨時都會停止。它沒有規(guī)律的跳動著,一步一步地在死亡的邊緣試探。也許今天還在或許明天就不在,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與人做過多的戲碼。一場離別也不用太過哀傷,至少死的時候不用想太多。我是這么想的,畢竟我太過自私。小學(xué)的時候我感冒了便想請幾天假不去學(xué)校,完全沒有考慮過學(xué)業(yè)。以至于整個小學(xué)階段我請假已經(jīng)成為家常便飯,我沒在意過太多,沒想過太多,就是不想努力。那幾日的悲傷也不過是一時興起,我太過自私了總想著自己。這是我備忘錄里的幾句話,也算是我的日記吧。我不明白我為什么要將這段無用的話語寫下,可能是這棟樓太高,云太深,光太柔了吧。我將剛才看見的這段話刪掉,可過了一會兒又給寫了回去。水深路渺的,偶爾抱怨幾句也是可以的。
下午又是常規(guī)的檢查過程,輸液,抽血,測血壓等等。有一次護士去幫隔壁床的一個叔叔叫醫(yī)生去了,可瓶子里液體也早已空空如也,它到毫不客氣的開始回吸我的血液。我也不客氣的直接把它拔了,等護士回來的時候。我的輸液瓶早就換好了,她走過來看了看,確認(rèn)沒問題后就走了。所謂久病成醫(yī),應(yīng)是如此了。住院的這幾天,我寫了不少日記。有嘆盡年少輕狂,有悔盡虛度年華,有觀賞人間風(fēng)月。始終只是幾張紙片,真情寫不出,美景留不住,光陰思不過。我什么也不是只是一個躺在床上,無所事事,虛度光陰的人。若是以前我至少還會哭嚎就天,但是現(xiàn)在,哭是沒用的,笑也是沒用的。有用的只有那瓶瓶罐罐里藥丸,今天是這樣,明天是那樣??菰锴覠o味的日子就是這樣的,我現(xiàn)在特別明白我那久臥病床的奶奶,想與人聊天的心情。因為她不想走的孤獨,我卻習(xí)慣了孤獨。我們祖孫倆像極了一個笑話,她我的樓下叫我放寬心,我在她的樓上叫她多吃點。她離不了床,我離不了藥。她住了兩個月余久就有出院了,她走的時候坐在輪椅上,原本“雍容”的體態(tài)瘦了一大截。她說,她老了,累了。癌癥厲害呀,是她輸了。熬不住了,想走的舒坦點。叫我不要太過擔(dān)心她,我的刀馬旦還沒學(xué)會,她還要教我怎么了唱呢!我只能一直應(yīng)聲連道是。她出院了,我還住著院。我只能趴窗口望著她走遠(yuǎn),以前是她望著我,現(xiàn)在是我望著她??磥?,時間也是念久的。不然它怎么會又讓我再看一遍我的兒時舊事?其實我也想走,可是我不能也不許。我開始恨透了這些兒個該死的疾病,它讓人生不如死還折磨人之前的情誼,有一個大兒子為了少點負(fù)擔(dān)半夜把自己老父親的呼吸器拔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甚至一度有想過把藥全吃下取錢,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