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燒烤攤，老板將烤爐架在路邊，碳火燒的旺，火紅的火苗子一個勁兒地往外躥，將烤架上的食材團團圍住，老板手上動作靈活，將食材一抬，那火又滅了下去。
食材和碳火的香味交加四溢，讓人忍不住吞口水。
卓俊盯著烤架感嘆：“現(xiàn)在很難見到炭烤的了。”
章橙極力安慰他：“這樣的地方好好找也是找得著的，就是炭烤不怎么環(huán)保?！?p> 卓俊嘴角一抽：“你這是兩面主義?！?p> 燒烤端了上來后，油還在“滋滋滋滋”地冒著，金燦燦的顏色，誘人得緊。卓俊瞄到烤糊皮的茄子一臉嫌棄的表情，章橙將一根兒烤玉米遞到他眼前：“喜歡和不喜歡并不沖突，就像你討厭一個人，但你也要承認他也有他的優(yōu)點，這樣你才會進步?！?p> 他笑著搖頭：“你呀！那你喜歡一個人會發(fā)現(xiàn)他的缺點嗎？”
她見他拿著一串牛肉不吃，也不管他，只顧著自己大快朵頤，他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她說：“會的，人都有兩面性嘛，但是當你的喜歡大于討厭的時候，那你就會選擇忽略他的缺點。”
便說：“你有沒有很討厭一個人？”
她使勁兒點頭：“有啊，我爸。”
大約是第一次這樣向他坦誠地表露心事，說完她竟有一些害羞。
他笑得意味深長：“這么巧，我也是?！?p> 她很冷靜地點頭：“知道啊?！?p> “那么明顯？”
她又遞了根兒牛肉串給他：“我討厭我爸是因為他好賭，他要兒子，間接害死了我媽。那你呢？”
他神色一收，有一瞬的沉默，未幾，微微抬眼看向她，拼命地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他出軌，我媽死的時候他連看都沒來看一眼?！?p> 這是他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一個從未對人提起過的秘密，今天告訴了她，有人分擔，好像這個秘密在他心里的重量減輕了不少。
她幾乎能夠?qū)λ耐刺幐型硎?，因為當初她媽要離世的時候，她爸還賴在牌桌上舍不得離開，那個為了他辛苦了一輩子，連命都給了他的女人，到頭來還不如他手里的幾張紙牌、幾顆麻將。
說起來真是可笑。
她揉了揉他的頭：“要說原諒一時半會兒斷然是不行的，但我們也不必在意這樣的人的存在。我就很會忽視我爸。”
她說得堂堂正正，對于一些無賴的大人，選擇無視是最好的。
他并不想將自己的負面情緒過多地加載到她的身上，于是釋然一笑：“聽你的?！?p> 她拿了根羊肉串來吃，他向來吃不慣羊肉，立馬說：“你吃了這個，一會兒甭想親我?！?p> 她嫌棄：“誰想要親你了，自戀。”
他湊近她跟前，小聲說：“我想要親你?！?p> 從燒烤店出來的時候，天幾乎將明。
章橙帶著滿腦子的困意上了車，卓俊倒好，精神奕奕，絲毫看不出似熬了夜的人。
車上的冷氣開得剛剛好，上車沒多久，她便有了昏沉沉的睡意，尚未完全睡過去，阿發(fā)的一通電話攪亂了她的好夢。
“章橙，我們家門口放了一個大紙箱，上面寫得收件人是你的名字，你買的什么東西啊，這么早就有人送快遞了？”
她吃驚：“我沒有買過東西啊。”
購物車里的東西多得快裝不下了，但會買的東西一樣也沒有，況且最近她根本就沒下過單。
“那我搬進家里來不？”
“先房門口，我馬上到家了?！?p> 卓俊執(zhí)意要跟著上去看個究竟，章橙拒絕不過，心里頭也有些隱隱的擔憂，便答應(yīng)了。
門口果真放著一個大箱子，大約五十公分的正方形，卓俊試著抬了一下，挺輕的，沒什么重量。
“要不報警吧？”阿發(fā)建議：“我怕里頭是什么恐嚇的東西，或者血淋淋的東西?！?p> 章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卓俊，卓俊頷首點頭，她這才掏出手機報警。
三人站在箱子面前各想各的問題。
阿發(fā)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這位是？”
卓俊牽住章橙的手，自我介紹道：“卓俊，章橙的男朋友?！?p> 他這動作讓阿發(fā)覺得刺眼，又覺得卓俊這兩個字兒像是在哪里聽到做，一時之間腦袋里顧不上兩樣東西來，干脆手一甩，裝作很兇的模樣，警告卓俊說：“你要是敢對章橙不好，我弄死你。”
卓俊見他這個模樣，權(quán)當是他這人很愛護章橙，淡淡掃他一眼，回道：“這一點不用你操心?！?p> 阿發(fā)嘴角一抽，氣得無話可說。
章橙拉了拉卓俊的袖子，示意他客氣一些。
好在時間尚早，過往的人不多，警察來的時候也沒引起什么動靜，黃錦億出警，一見章橙和卓俊牽在一起的手，忍不住詫異：“你們倆在一起了？”
章橙尷尬地看他一眼：“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p> 經(jīng)她這么一提醒，黃錦億覺得也是這樣么一個道理，于是轉(zhuǎn)而辦起公事來。
箱子被小心翼翼地拆開，里頭什么恐怖的東西都沒有，只有一個半人高的毛絨玩具熊，淺棕色，很可愛，好像是章橙上回在游樂園里看上的那一只。
是誰送的？章橙心里頭大概有了個譜。
阿發(fā)叫住要將熊塞到章橙懷里的黃錦億：“你們拿回去排查排查，萬一里頭有針孔攝像頭怎么辦？”
黃錦億看他膽小如鼠的模樣，不禁白了他一眼：“上回和人干架的時候沒見你這么膽??？”
干架，哦，對上次他和隔壁攤位的大哥爭執(zhí)，他先動手打人，最后雙雙打進了警察局，也是黃錦億接待的。
阿發(fā)反過來送他一記白眼：“你們警察不是要求小心求證嘛，排查排查針孔攝像頭又怎么了！”
黃錦億干脆拿著熊忽然湊到他跟前，見將他嚇了一跳，高興地笑起來：“傻子?！薄?p> “你說誰傻子？”
“你。”
眼看著兩人要爭吵起來，章橙趕緊叫停：“好了好了，熊一會兒你帶回去排查，阿發(fā)你下樓去買一些早飯，大家都還餓著肚子呢。”
她塞了些錢給阿發(fā)，阿發(fā)碎碎念地走開，黃錦億問章橙：“你知道是誰送的嗎？”
“譚翊?！?p>
柳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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