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昌今日特意來拜見周先生,我到門口迎接。
我從門口的臺階上,一步跳到榮昌的馬車前,拱手道:“貴客登門,蓬蓽生輝,歡迎歡迎啊。”
榮昌自馬車上下來,對我道:“怎么跟個猴似的,還有這滿口的油嘴滑舌,打哪學來的?”
我一拍胸脯:“天資聰穎,無師自通,哈哈?!?p> 說笑間,我們就走到了中堂。
荷華上前給周先生行了個大禮,說道:“多謝先生這些年撫養(yǎng)清婉長大?!?p> 周先生扶起荷華,溫聲說道:“公主不必客氣,我與太子相交數載,照顧他的女兒實屬分內之事?!?p> 我拉著荷華坐下,周先生關切的問道:“聽說永寧侯府被抄家了,公主一切可好?”
荷華:“前幾日我進宮去找陛下求情,讓他將永寧侯府賜給我作為公主府邸,陛下同意了。雖說侯府被抄家奪爵,但陛下并沒有因此遷怒駙馬,我也就放心了?!?p> 我:“那這么說來,姐夫現在不是侯府世子了?”
榮昌:“這個身份,從來沒有給他帶來過好的事情,不要也罷?!?p> 接著,周先生又問起荷華這些年在宮中的成長經歷,言語之間很是關心,荷華一一作答。周先生離開之后,我?guī)е扇A參觀我的房間。
荷華里外看了一圈,總結道:“雖然沒有多么奢侈華貴,但是溫馨雅致,看來你在這里過得也不錯?!?p> 我:“你妹妹我人見人愛,大家對我都很好的。”
荷華捏我的臉:“你呀。”
我心里閃過一道身影,便問道:“墨萱的事情,姐姐知道了么?”
荷華也很是傷感:“阿曜知道以后,已經派人去江南接墨萱的尸身了?!?p> 我:“墨萱一直喜歡大哥,姐姐知道么?”
荷華:“我自是知道,但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將墨萱的畫取出來給荷華看,荷華嘆道:“她用情太深,終究是苦了自己?!?p> 我:“聽說墨萱的母親羅氏也畏罪自盡了?早知現在,又何必當初,居然拿自己女兒的一生去給兒子博前程,如今落得這般下場,真是咎由自取,這人啊,就怕欲壑難填?!?p> 荷華:“是不是自盡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被府里的侍衛(wèi)捉住,被阿曜帶去了許夫人墓前?!?p> 荷華給我講了沈曜母子的故事:
“阿曜的母親許夫人,和我的母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手帕交。許夫人出生名門,溫婉賢良,被慧敏大長公主相中,嫁進了永寧侯府。只是侯爺一直偏愛側室羅氏,許夫人在阿曜很小的時候就郁郁而終了。咱們小的時候,母親時常接了阿曜到東宮玩耍,也一直有意將我許配給他。
后來,父王被人誣陷,母親也不在了,沒有人能照拂的了阿曜,反而那個一直受寵的側室生了一兒一女之后,被扶為正室。
那一年的冬天,羅氏讓人將阿曜誆出侯府,跑到結了冰的運河上玩耍,她悄悄命人在運河上鑿冰開洞,將阿曜推了進去,幸虧忠仆護主,拼死把他從運河里撈了上來??墒呛髞磲t(yī)治的時候,又總是缺醫(yī)少藥,這身體就落下了病根。
父王平反之后,我被封為了公主,才得以去侯府看他,那個時候,他病的就只剩一口氣了,我求到皇祖父跟前,皇祖父便指派了御醫(yī)給他醫(yī)治,慢慢的他的身體才有了起色。
后來,皇叔登基,封阿曜為侯府世子,羅氏自然不甘心爵位旁落,就又去討好皇后,這才有了后面這么些事情?!?p> 我問道:“那許夫人之死,是否和羅氏有關?”
荷華:“阿曜沒有多說,但看他的反應,應該是有的?!?p> 我:“你說那個慧敏公主,可真夠霸道的,她看上了人家姑娘,人家就得給她做兒媳婦,她看上了皇叔,皇叔就得娶她女兒??墒撬@一雙兒女,就沒有一個能經營好自己婚姻的。”
慧敏大長公主,乃中宗皇帝嫡出的女兒,武宗皇帝(也就是先帝,我和荷華的祖父)一母同胞的妹妹,自幼聰慧美麗,受盡寵愛,是個一出生就在終點的天之驕女。
荷華:“慧敏公主一生得中宗、武宗兩位帝王的厚愛,自然權勢非凡了。只是萬般榮華,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我接著道:“我覺得姐夫還是挺心軟的,你看他只抓了羅氏,卻放過了二弟沈暉?!?p> 荷華:“其實阿曜和墨萱,感情一直挺好的。墨萱那丫頭聰明通透,她一直因為羅氏害阿曜的事情而覺得對不起阿曜,但阿曜從來沒有記恨過他們姐弟?!?p> 我:“姐姐知道,墨萱的恩師是誰么?”
荷華:“是云落。當年云大人那一手妙筆丹青,不知驚艷了多少人,墨萱頗有幾分他的真?zhèn)??!?p> 當年的巫蠱之禍,害死了兄長劉洵,后來的平反之案,又牽連了云落,墨萱也是這其中,最痛苦的人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