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強大的女人,面對離婚,總是少了幾分底氣。
回到家,我前后忙活了好久,才做出一桌飯菜,烏悠卻一口也吃不下,不斷地感慨著離婚之后如何是好,如何面對女兒。
我沒有孩子,卻能理解一個母親的心,堅決支持她留下孩子,烏悠卻說:“方有為少說也上千萬資產(chǎn),要是將來一分錢也不給美琳,都留給那個小三的兒子,那我女兒豈不是虧死了?”
我以遺產(chǎn)法為案,打消了她的顧慮。
“法律規(guī)定,私生子都有權(quán)繼承一定比例的遺產(chǎn),更何況還是名正顏順的孩子。”
烏悠的眼珠子四下轉(zhuǎn)了轉(zhuǎn):“你說,方有為會不會轉(zhuǎn)移財產(chǎn)?”
這個問題我倒沒有考慮到。
這就是豪門婚姻和布衣婚姻最大的區(qū)別。
布衣婚姻要結(jié)束的時候,因為一無所有,所以才要考慮所有。
豪門婚姻一旦要離,考慮的唯一問題就是財產(chǎn)。
“以他的為人,這是肯定的?!?p> 我的回答讓烏悠陷入不安,不知如何是好,一會急著要走,不知能去哪里,一會又急著找律師,手忙腳亂的樣子讓我這個外人看著都著急,“這樣吧,悠姐,律師要找,各方證據(jù)你也要收集,除了外遇,還要掌握幾家小店的收入帳目。”
烏悠想了半天,想起來能幫她的人,卻讓我吃驚。
“我先找金鈺,他好象說起過,有一個同學是律師,對,就找他幫忙?!睘跤泼鎸﹄x婚,顯得沒有平常那般鎮(zhèn)定,“能讓他到這兒來嗎?”
我自然不能拒絕,并主動打電話約了金鈺,金鈺答應帶律師同學一起過來。
確認金鈺要來,烏悠先是沖進衛(wèi)生間洗了臉,化了淡妝,又特意跟我要了遮蓋霜,涂了好幾層,這才將臉上的傷痕掩蓋住。
“你看,這樣子不會被看出來吧?”
我不懂烏悠為何要在這時“包裝”自己,一個身受婚姻傷害的女人,委屈都還來不及,哪里還有心情理會這些?況且這種時候最該讓律師看到的是受傷害的一面,引起律師的同情和重視,離婚官司才更有贏得可能。
說到底,離婚也是一門人情學,法律同情的不也是弱者嗎?
我將自己的意思表達給烏悠聽,她卻一個勁兒地搖頭。
“我可不想在金鈺面前失了面子,讓他笑話?!?p> 她的話讓我詫異。想起在景華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情形,心里有一個不好的念頭涌上來,想問,又不敢,只好咽回,在心里自我安慰,烏悠絕對不是那種在一個地方摔倒兩次的女人,聰明人都有理智。
沒想到,我的自我安慰,在烏悠見到金鈺那刻,瞬間打臉。
金鈺一進門,烏悠便好一通哭訴,完全把對方當成了救世主,金鈺帶來的律師反而被冷落,我不得不打斷烏悠的哭訴,告訴她,“有事多跟律師溝通?!?p> 烏悠這次倒毫無隱瞞,從不幸的婚姻說到強強聯(lián)合的事業(yè),律師聽得也是無盡為難,認為生意上的經(jīng)濟往來牽扯不清,經(jīng)濟調(diào)查會有障礙。烏悠提出讓方有為凈身出戶的說法被律師完全否認,認為根本不可能,畢竟事業(yè)是方有為自己打拼出來的。
烏悠不滿,金鈺不得不讓律師先行離開。
我趁泡茶的功夫勸烏悠,“你簡直就是為難人家律師。”
烏悠卻說:“不凈身出戶,我心有不甘?!?p> 想到倒塌的院墻,心里對金鈺就充滿了愧疚,沒想到他卻一臉豁達,不僅理解,還愿意幫烏悠找律師,這讓我十分感動,聽到他說還沒說飯,趕緊下廚,重新炒了兩個熱菜,意外的是,沒等我上桌,烏悠已經(jīng)跟金鈺開始了對飲。
我發(fā)現(xiàn),烏悠看金鈺的眼神,又是那般迷離,透著曖昧。
卻不忍點破。
我做飯的水平很差,也就是把菜加油加鹽的一個過場,沒想到金鈺卻吃得十分捧場,一盤西紅柿下肚還覺不夠,嚷著說有家的味道,烏悠又在旁邊起哄,讓我再炒一盤,于是不得不再次下廚。
正在廚房炒著菜,聽到有人敲門,等我出來時,金鈺已經(jīng)開了門。
門外,站著蔡小野。
看到金鈺,以及穿著圍裙,拿著鍋鏟的我,蔡小野的表情除了詫異,便是嘲弄。
“喲,是不是打擾了二位?”
看到蔡小野,想想他接二連三背著我往家里寄錢的事,氣兒就不打一處來,“蔡小野,你不是搬走了嗎?還回來干嘛?”
蔡小野一臉冷笑,“不回來,能有這好戲看嗎?”
“看戲也輪不著你,沒事就滾!”我?guī)缀跏菓嵟摹?p> 近來,事情一樁樁,一件件,我的修養(yǎng)也見了上帝,特別是面對蔡小野,見到他就不由自主地憤怒。
“怎么?看戲還需要票錢,是嗎?”蔡小野依舊冷笑,“怕我沒錢買票?”
不提錢也罷,提了我的心情就不愉快。
“知道你有錢,但是你的錢不都寄回老家了嗎?留著吧,明天攢多了再寄回去,反正不差這一回!”我沒好氣地將他推出門去,“這房子是我的,不歡迎你!”
蔡小野沒料到我會這樣說,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解釋什么,我卻并不給他機會,利索地將門關(guān)上。
不知道門外的他,什么時候離開的。
門里的我,卻是一肚子氣,怎么也消不下去。
烏悠和金鈺面面相覷,什么也沒說,而烏悠又把眼神投向我,目光復雜。
我知道,烏悠有意撩撥金鈺,索性將家留給他們,拿起飯盒收拾一番,趕到醫(yī)院給表姨送飯去。
剛進醫(yī)院大院,就看到唐心兒在和林佑豐撕扯,像是鬧了矛盾,想到林佑豐心里記掛著唐心兒,便趕緊上前勸架,沒想到,唐心兒說出來的原由,再次讓我火冒三丈。
原來,表姨因為要住院,唐心兒回二環(huán)家里拿衣服備用,卻在家里發(fā)現(xiàn)林佑豐跟前女友糾纏不清,她二話不說,先是打傷了林佑豐,接著又把前女友趕走,一番糾纏下來,對婚姻最后一絲留戀,也徹底化成泡影。
林佑豐的胳膊受傷,到醫(yī)院來包扎,唐心兒不解恨,再次跟他起爭論,林佑豐前女友也跟了來,罵唐心兒不知好歹,說出林佑豐代繳住院費的事,又罵唐心兒貪圖林家財產(chǎn),唐心兒氣不過,這次下手將林佑豐前女友打傷了,要不是醫(yī)院保安制止,怕三人此時已經(jīng)進了派出所。
見到我,唐心兒更是埋怨,“姐,你明知道是他交的住院費,你干嘛不告訴我!”
我看看林佑豐,胳膊傷得不輕,這才知是家里的魚缸被唐心兒打碎,為了挽救缸里的熱帶魚,林佑豐的右手和右胳膊都被玻璃刺傷。
“林佑豐,再怎么著,婚也沒離,你怎么能帶女人回家,還是前女友?”我質(zhì)問他,“敏感時期帶回個敏感的女人,你還怕事兒不夠亂嗎?”
林佑豐剛要解釋,他的前女友已經(jīng)不愿意,跟我爭執(zhí),“不管我是誰,你妹妹都不應該傷人,這簡直太野蠻了!”
唐心兒不愿聽她嘮叨,上前還想動手,我想拉卻沒拉住,唐心兒的巴掌已經(jīng)飛到了前女友臉上。
前女友瞬間大哭,小臉兒上全是委屈的淚痛,沖著林佑豐撒嬌,“佑豐,好疼哦,你看她,真是沒家教?!?p> 這才注意到,林佑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英俊的面容鐵青著,“唐心兒,你謀殺了我最喜歡的魚,還傷害了我,咱們……完了!”說完,林佑豐大步離開。
唐心兒站在原地,表情木然,卻一滴淚也沒有。
我以為她堅強,卻不料,當林佑豐的車駛出醫(yī)院后,她終于卸下偽裝,“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這哭聲,我從未聽到過,無比凄厲,又無比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