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鑫早早地守在了外面,看見五花大綁的秦懷恩被江硯舟提在手里,他這才松了口氣,黑洞洞的炮口重新變成護(hù)臂。
“怎么樣,沒受傷吧。”
“我能有什么事,騙子沒有了信息差的優(yōu)勢,我又不聽他多逼逼,他能拿我怎么辦?!?p> 江硯舟搖搖頭,將茫然無措的秦懷恩隨意丟在地上。
“溫庭呢?拷問這家伙還得她出馬?!?p> “她還在疏散百姓,現(xiàn)在可以讓她回來了?!?p> 順著馮鑫手指的方向看去,溫庭正帶著一眾老年人向著四周疏散,她臉上掛著極具親和力的微笑,哪怕是江硯舟此刻看見,也覺得渾身奔騰的殺氣平復(fù)了不少。
“來,東西還你。這把弓你是從哪兒找到的,我以前居然沒發(fā)現(xiàn)?!?p> “可能這把弓和我有緣吧?!?p> 江硯舟隨口說道,從手中將日升月恒接了回來,按動機括直接掛在身后。
剛才在行動的時候,他將日升月恒托給了馮鑫,讓后者幫忙鎖定秦懷恩。
這樣對方要么拼著被射一箭看能不能逃命,要么想辦法進(jìn)入屋里避開鎖定。
而江硯舟和溫庭伺機埋伏在周圍,若目標(biāo)暴起傷人則沖上去來一場正義的二打一。
要么后者選擇茍住,進(jìn)屋被江硯舟堵著門打,溫庭趁機疏散人群,避免目標(biāo)狗急跳墻。
“前輩好厲害,這就抓住了嗎?”
熟悉的驚呼聲傳來,溫庭小跑著跳到江硯舟面前,一邊鼓掌一邊好奇地打量秦懷遠(yuǎn)。
“啪!”
突然溫庭冷不丁地一巴掌扇在秦懷恩臉上,把后者都打蒙蔽了。
“前輩,這不是他的本來面目!”
溫庭指著秦懷恩大聲道。
秦懷恩:“……”
在一番友好的切磋下,看著面前這個臉被燒爛的一半的男人,江硯舟眉頭挑了挑。
看來在火場死里逃生,秦懷恩并非沒有付出代價。
“溫庭,你幫我問問他,知不知道黃天之書?!?p> 馮鑫小聲說道。
“嗯,交給我吧!”
溫庭半蹲下身子,她歪著頭打量秦懷恩,像是一只好奇的小貓。
江硯舟和馮鑫站遠(yuǎn)了些,但也就四五步的樣子,他說客體系的超凡者,十分感興趣。
秦懷恩不說話,他仔細(xì)打量著眼前的小姑娘,鼻尖蕩漾著淡淡花香,像是置身于花海,少女長著一張可愛地鵝蛋臉,眼底秋水澄澈。
江硯舟眉頭挑了挑,溫庭的衣襟似乎開的有些大了。
這是要色誘?
趴在地上的秦懷恩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少女的脖頸宛若天鵝般白皙,只是看上一眼,他就覺得,摸上去應(yīng)該和羊脂玉一般嫩滑吧。
目光順著脖頸游離,卻正面迎上一對滿溢純凈的眸子。
“大叔,你多少歲了?”
“……二十五。”秦懷恩本想撒謊,但卻鬼使神差般吐露了事實。
只是年齡罷了,反正他們已經(jīng)查到了。
“二十五呀,我哥哥和你差不多大,他也才二十六歲?!?p> 溫庭抱著雙腿坐在秦懷恩身旁,少女特有的芬芳輕輕撓著他的鼻尖。
“你哥哥,他也是機關(guān)城的人嗎?”
“嗯嗯,我哥哥可厲害了,當(dāng)年他從學(xué)堂畢業(yè)的時候,通識拿了甲上呢!”
溫庭像是驕傲的小孔雀般仰著頭,秦懷恩莫名覺得有些刺眼,不自然地低下頭。
看來,這小孩兒的哥哥在她心里地位很高啊。
“那你哥哥現(xiàn)在怎么樣了?通識能拿甲上,怎么也會被機關(guān)城重點培養(yǎng)吧?”
秦懷恩臉上掛起了笑容,他當(dāng)然知道眼前的少女是來審問他的。
但他也是騙子體系的超凡者,打是打不過那個神經(jīng)病,但在口舌方面,秦懷恩自認(rèn)為不弱于人!
“我哥哥他……”溫庭的臉色突然暗淡下來,像是盛開正艷的曇花突然凋謝,零落在泥里,被人踩碎。
“他,死了。”
看著少女暗淡的瞳孔,秦懷恩只覺得心臟突然被一只無形地手死死揪住。
哪怕明知對方是來審問他的,他也想將少女摟進(jìn)懷里,輕聲安慰。
“你哥哥怎么會死呢?”秦懷恩的心緒活絡(luò)起來。
他已經(jīng)看透了眼前的少女,對方定然了拿到了他的情報,知道以前他有個妹妹,所以想用共情方法讓他一步步對其產(chǎn)生憐惜之情,最后自愿吐露情報。
可惜啊,你還是太嫩了。
“可以給叔叔講講你哥哥的事嗎?你應(yīng)該知道,叔叔以前也有一個妹妹,只是……她死在了六年年前的那場大火里?!?p> 秦懷恩臉上擠出笑容,一股莫名的悲傷情緒散布開來,將他和溫庭聯(lián)系到了一起。
他抬起手,雙目暗含悲泣。
“若是她還活著話,想必現(xiàn)在應(yīng)該和你一樣大吧?!?p> 路旁江硯舟皺眉看向馮鑫,后者朝他擺擺手,示意繼續(xù)看下去。
二人的談話繼續(xù),隨著秦懷恩向溫庭講述自己妹妹的故事,后者似乎被他拉攏,連捆著的繩子都解開了。
溫庭坐在地上,秦懷恩雙腿癱軟,用剩下的另一手輕輕拍著前者的肩膀。
像是兩只同病相憐的小動物,依靠在暴雨下的樹洞中,依偎著取暖。
“妹妹,我可以這樣叫你嗎?”秦懷恩看著溫庭,眼中閃爍著小心的試探。
溫庭拽著衣角,鼻腔里輕輕“嗯”了一聲。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哥哥他是怎么死的嗎?”
來到樓頂上,江硯舟收斂殺氣,手中的日升月恒拉至滿弦,對準(zhǔn)秦懷恩的后心。
溫庭的小臉變得灰暗,她怯生生地抬起頭,望著秦懷恩,嘴里發(fā)出近乎哽咽的聲音。
“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在家里等哥哥回來,他說他要回來給我慶生的。我等他等到了第二天的鐘聲響起,他還是沒有回來。我就,我就想去找他,可我找了一晚上都沒找到我哥哥。
直到早上機關(guān)城的人找到我告訴我,我哥哥昨晚,殉職了。
他被黃天教的人殺害,靈魂都被獻(xiàn)祭了。”
啪。
像是一根弦斷開,眼前的少女在秦懷恩眼中與他的妹妹重合在了一起,一股對黃天教憤恨到極點的怨念憑空出現(xiàn),剎那間將他渾身點燃。
“天殺的黃天教!”
此刻場內(nèi),秦懷恩正獨臂抱著溫庭,二人眼中都流出淚水,讓江硯舟看不清狀況。
“成功了嗎?”他扭頭看向馮鑫,但后者依舊示意他淡定。
“妹妹……”秦懷恩失聲痛哭,但過了很久也不見他吐露出關(guān)于黃天教的任何信息。
欺騙是騙子的本能,而想要欺騙別人,最重要的是欺騙自己。
此刻的秦懷恩已經(jīng)將作為黃天信徒的秦懷恩從自己身上剝離了出來,只留下心中最純粹,作為哥哥的秦懷恩。
溫庭的說服很成功,在秦懷恩心中,她已經(jīng)徹底與他的妹妹共情到了一起。
只可惜,作為哥哥的秦懷恩,對黃天教根本不知情。
溫庭漸漸緩過勁來,她和秦懷恩相對而坐,距離之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俊俏的小臉梨花帶雨,像是歷經(jīng)一夜雨打的芭蕉,坐在地上,原本就有些寬大的直裾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領(lǐng)口微微敞開。
少女的皮膚本就嬌嫩,此刻一番情緒激蕩,皮膚泛起微紅。
淡淡的花香彌漫,在秦懷恩的心底掀起一抹漣漪。
氣氛變得旖旎起來,秦懷恩張了張嘴,突然看見溫庭漸漸向他靠了過來,淡淡花香撩撥他的心尖。
秦懷恩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緩緩朝著溫庭靠去,心中竟然有些期待起來。
只剩下一張紙的距離,溫庭的唇瓣看起來很軟,帶著果凍的質(zhì)感,秦懷恩咽了口唾沫,穩(wěn)穩(wěn)坐住。
卻只見少女的臉突然側(cè)了過去,貼著他的耳垂,口吐蘭香。
“哥哥,你對自己的妹妹,也有這種禽獸的想法嗎?”
溫?zé)岬臍饬鞔翟谇貞讯鞫?,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插進(jìn)了作為哥哥的秦懷恩心底。
你對自己的妹妹,也有這種禽獸的想法嗎?
是啊!
她是我的妹妹?。?p> 我怎么能!
哐當(dāng)!
腦中似乎有什么東西破碎了,一股難以言喻的驚恐與憤怒在秦懷恩心底炸開。
她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這樣?
“她可是你的妹妹!”
“你個敗類!”
“我沒你這樣的兒子?!?p> “畜生!……”
一聲聲質(zhì)問響起,與此同時,秦懷恩眼前也出現(xiàn)在一張張熟悉的臉龐。
“不,不是這樣的!母親,你聽我解釋,父親,我真的沒有,我沒有??!”
秦淮河崩潰了,作為哥哥的秦懷恩和作為黃天教信徒的秦懷恩在此刻歸一。
那份對黃天教的憤恨之情,剎那將降臨在他自己身上。
眼前是一片火海,秦懷恩趴在地上,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小女孩,抱著玩偶靜靜站在火海里。
似乎是聽見秦懷恩的呼喊,小女孩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是他的妹妹!
“哥哥。”小女孩輕輕地喊了一聲。
她盯著秦懷恩,突然臉上涌現(xiàn)出從未有過的悲傷,兩行清淚滾滾。
“哥哥,我可是你的妹妹?!?p> 大火吞噬一切,將白裙子徹底淹沒。
“成功了。”
馮鑫轉(zhuǎn)頭看向從樓頂躍下的江硯舟。
“怎么樣,溫庭的能力不賴吧?!?p> “豈止是不賴?!苯幹劭粗吭诘厣蠞M眼灰暗的秦懷恩,緩緩搖了搖頭。
“簡直是,殺人誅心啊。”
對一個妹控而言,讓他親自體會這種感覺,簡直是一場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