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楊青，醒醒??！”
趙潔使勁拍打你的臉，然后用一根山雞羽毛撩撥你的鼻孔。
好一番折騰，你才緩緩蘇醒過來。睜開眼睛環(huán)顧四周:陽光燦爛，裝備包、鐵皮水壺都還在。只是旁邊多了一個女人。你認(rèn)得她，在山下豹子溝遇見過。你伸手揉按太陽穴:自己剛剛中彈死去，這么快就重新開始了？
“楊青，你可醒了？我是趙潔”。女人微笑著望著你。
你驚訝地坐起身來:“剛才……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在做夢？”
趙潔拿起那只鐵皮水壺，將剩下的菌湯傾倒進(jìn)草叢里:“你吃的菌子有毒。這種淡黃色的野菌子含有致幻劑。幸好你吃得不多，剛才只是出現(xiàn)了輕微的幻覺?！?p> 你冷靜地看著趙潔，難以置信。進(jìn)山前，你確實在豹子溝遇見過她，她堅持認(rèn)為你是她的老同學(xué)。但她不可能突然出現(xiàn)在山里。如果剛才那群獵人是你的幻覺，那么眼前的趙潔多半也不是真的？
趙潔見你滿臉疑惑，于是伸出手使勁掐你胳臂，疼得你直哆嗦?，F(xiàn)在不是幻覺，看來趙潔真的進(jìn)山來了。
“你進(jìn)山干啥？回去吧，我不是你的老同學(xué)。”
你說完立刻站起身，收拾裝備包，勸趙潔趕快下山。你是為她好，山里很危險。
趙潔覺得好笑:“這大山可不是你一個人的。我啥時來、啥時走，嘿嘿，那是我的自由。”
你這才注意到，趙潔也帶了一個裝備包，鼓鼓囊囊地，比你那個充實多了。看來她已經(jīng)打算在山里常住。就算你趕她，她也不會走。
兩個人坐在山坡上曬太陽。趙潔從包里取出壓縮餅干遞給你:“試試這個，吃一塊能管半天?！?p> 你沒接，正視著趙潔:“我們真的是老同學(xué)？可我一直想不起來。小學(xué)、還是中學(xué)？”
“幼兒園！”趙潔答道。表情很認(rèn)真，甚至理直氣壯。
你想笑，但忍住了。好吧，幼兒園，難怪你想不起來?！案陕锔?？幾十歲的人了，我沒興趣陪你做游戲?！?p> 趙潔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使勁拍打你的肩膀，上氣不接下氣。她臉上滿是污泥汗?jié)n，手背上、腳脖子上布滿一道道被荊棘劃傷的血痕。爬山對一個中年女人來說，確實是一種考驗。
笑過之后，趙潔恢復(fù)認(rèn)真:“我在豹子溝遇見你時，你居然連手機都給了我。當(dāng)時我就猜到，你進(jìn)了大山，根本就沒打算再出來，對不對？”。
你點頭默認(rèn)。趙潔伸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接著說:“找到你真不容易，山那么大。有好幾次我都迷路了！”。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你點起一支煙，望著山谷對面的樹林出神。
趙潔伸手一指旁邊的火堆。確實，有火的地方，就會有煙霧升騰到空中。是它指引著趙潔穿越叢林，準(zhǔn)確判斷出你所在的方位。
你轉(zhuǎn)過頭，仔細(xì)看著趙潔。她那張布滿污漬的臉上隱藏著某種你熟悉的特質(zhì)———絕望。
“除了找到我，你進(jìn)山的目的是啥？”。
趙潔站起身，揮動手中的樹枝，奮力驅(qū)趕空中一群飛蟲:“山下的世界，越來越?jīng)]意思。生若無趣，死又何懼？”
你苦笑一聲，點頭贊成。如此看來，趙潔和你是同一類人，可以風(fēng)雨同舟，度過最后的時光。
趙潔拿起水壺，走向溪邊打水。走到半路她突然回過身朝你大喊:“楊青，不準(zhǔn)跑啊。就算你跑了，我還會找到你！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