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蕓在一樓，往挽冬的房間望去，房門緊閉，門外守著兩個護(hù)衛(wèi)，嚴(yán)密觀察著往來的姑娘和客人。
齊蕓皺了皺眉，“既然是三皇子，姜某確實不好冒犯。那便只有等挽冬姑娘得空，再來拜訪了?！?p> 老鴇看著齊蕓就要走的模樣，也有些失望，到手的銀子又飛了，忙趕著說：“公子莫要急著走呀！咱們樓里的的盼夏、扶詩也是一等一的姑娘，何不讓她們服侍公子試試？”
齊蕓回頭想要拒絕，目光卻掃到了一個躲在廊道柱子后面的女孩兒。
那女孩兒年紀(jì)不大，施著與她年紀(jì)不符的濃妝，一件淺紫色敞口的紗衣被刻意地褪到肩下，生硬營造著風(fēng)情。
小雅聽見有姐妹說，那個出手闊綽的姜公子又來了。她不知道齊蕓假扮的姜公子，只認(rèn)識那個每次來找她只為喝茶的姜公子，這位姜公子出手也是真的闊綽，而且風(fēng)度翩翩，從沒有對她動手動腳。
她心中以為是姜路來了，以為姜路該是來找她的，忙忙地跑出來，看見的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孔，心中竟感覺到失落。
齊蕓朝著小雅笑了一笑，老鴇朝著齊蕓的目光過去，看見小雅躲在柱子后頭怯怯地羞笑。心道這小蹄子平日里看起來死板，竟還有些手段。
“姜公子可是看上那丫頭了，她叫小雅，可是咱們樓里最有潛力的姑娘！”
“她就是小雅？”
“姜公子認(rèn)識小雅？”
齊蕓笑笑，“略有耳聞，聽聞確實是位好姑娘。”
于是小雅被帶到了齊蕓面前，接著齊蕓和小雅上了三樓小雅的房間。
小雅還是怯怯的，在齊蕓進(jìn)去后關(guān)上了門，過來小心翼翼地斟酒。
齊蕓看她果然如姜路所說，是個沒奈何的小姑娘，笑了一笑，“小雅姑娘，不要害怕，小生原只想來找挽冬姑娘切磋琴技，可惜挽冬姑娘有客，媽媽又如此熱情，才答應(yīng)媽媽上來一坐，小雅姑娘坐下與我喝喝酒說說話就可以了?！?p> 小雅看著齊蕓一臉真誠，點(diǎn)點(diǎn)頭坐到了齊蕓身邊。
齊蕓將酒杯推到小雅面前，笑問：“小雅姑娘可會彈琴？”
小雅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低聲道：“學(xué)是學(xué)了一點(diǎn)，但不精通，遠(yuǎn)沒有挽冬姐姐彈得好?！?p> 齊蕓沉吟了一會兒，“挽冬姑娘在琴技上造詣，確實不同凡響。小雅姑娘一直在這醉仙樓中，可大致清楚挽冬姑娘她待客的時間？我小生平日也是諸事繁雜，不想下次好不容易抽出空來，偏又遇上挽冬姑娘沒空?！?p> 小雅低著頭，并不作他想，先道：“客人們也多隨性而來，我在樓中身份卑微，不敢多做打聽的?！?p> 接著又說：“但是挽冬姐姐……確實有不少?？蛠?，今日的三皇子便是，每個月至少有三趟。”
“看來三皇子對挽冬姑娘情有獨(dú)鐘！”
小雅接著說：“三皇子來的時間不大固定，但每月的第三次都是在月末前三天?！?p> 月末前三天，齊蕓知道，大運(yùn)國律有規(guī)定，當(dāng)朝官員每月最后三天是休沐日，官員們不用上朝，可以在家好好睡個懶覺的。
乾義這一天來找挽冬，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嗎？
“那三皇子每次來找挽冬姑娘，除了聽聽琴，還會做什么嗎？”
小雅有些奇怪地看向齊蕓，齊蕓笑了笑，“只是難得見到這樣身份尊貴的皇子流連此地，難免好奇想他們會做些什么。”
小雅又是搖頭，“三皇子來時，從不讓人靠近，我并不得知皇子……還會做些什么……”說著又紅了臉，齊蕓肯定，她是想偏了。“但是三皇子走前總會召樓里的舞姬們進(jìn)去跳一支舞?！?p> 齊蕓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小雅深埋的頭頸，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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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蕓再出來時，已經(jīng)換上了小雅的衣服，竟還有點(diǎn)合身。她撕了人皮面具，用房里的妝奩脂粉給自己上了妝，畫了風(fēng)塵女子最長用的桃花妝、點(diǎn)朱唇，用墨筆勾了眼角，眼型瞬間不似她先前動人心弦的杏眼，倒像是勾魂的狐貍眼，又放下額前的兩縷長發(fā)，遮住面龐。她本是天姿，這樣一裝扮，雖然依舊美艷，卻多少掩蓋了她往日清冷的氣質(zhì)。
齊蕓用扇子遮著臉，怯怯地走著，樓里的媽媽姑娘，多是熟悉小雅這怯生生的模樣，一看又是小雅的衣服，也不在意。
她轉(zhuǎn)了一圈，跟著一個送茶的小丫頭進(jìn)了一間妝室，里面正是在備舞的姑娘們，有三個人。齊蕓腳踏進(jìn)了半步，馬上又退了出來，作出走錯的模樣。
過了一刻鐘的時間，齊蕓又走了進(jìn)去。而此刻屋里的姑娘只剩了兩個，焦急地跺著腳。
齊蕓作出一臉吃驚的模樣，“呀，那位姐姐去哪兒了？馬上三皇子就該喚了，怎么不在準(zhǔn)備？”
其中一個姑娘皺著眉道：“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鬧起了肚子，怕是撐不住跳了！”
“可那如何是好，三皇子是何許人，若是招待不周，只怕是要掉腦袋的！”齊蕓拍手焦急道。
另一個姑娘道：“去找媽媽吧，讓媽媽想想辦法?！?p> 齊蕓忙阻止道：“媽媽性子姐姐還不知道，若是知道那位姐姐臨場出問題，到時候的責(zé)罰可是不輕的，這原是不得已的事情，驚動了媽媽，只怕惹些怨氣。”
“那你說怎么辦？”
齊蕓作出思考的模樣，過了一會兒，“我原是新來的，從小學(xué)了點(diǎn)舞，想來臨時學(xué)上幾段不成問題，我先跳一段給兩位姐姐瞧瞧，姐姐若覺得可以，我便頂上，可好？”
那兩個舞姬想了想，覺得可以一試，于是讓齊蕓跳了一段，果然覺得不錯，于是緊趕著教了齊蕓她們常跳的舞步。
剛合上一曲，三皇子便喚人來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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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進(jìn)了挽冬的房間，齊蕓看見挽冬正在撫琴，即便有人進(jìn)來，她也是頭也不抬，像是司空見慣了。
三皇子乾義側(cè)臥在軟塌上，手上端著一個酒杯，嘴角噙著一抹笑，目光深沉地打量了進(jìn)來的三個舞姬。
齊蕓看乾義此刻的模樣，竟全然不似那日在巷子里遇見的魯莽輕浮之氣，反而帶著幾分深沉穩(wěn)重。
齊蕓低下頭，目光也暗了一暗。
過了一會兒，挽冬的琴音一轉(zhuǎn)，變得急促起來，像是無數(shù)的鼓點(diǎn)落了下來，接著再一急轉(zhuǎn)，變得悠揚(yáng)起來。于是舞蹈開始了。
齊蕓從小練劍，劍式也有身段，是以學(xué)起舞來，并不費(fèi)力。
她隨著她們蹁躚婀娜輕步曼舞，將目光不經(jīng)意地落到那桌案上的一疊白紙上，反復(fù)三次，才看清那紙真的是純白的，上面什么標(biāo)記的都沒有。
但這并沒有什么要緊，因為她發(fā)現(xiàn)了另一條線索。她安心地跟著跳完了舞，三皇子一言不發(fā)地臥在榻上，右手撐著頭，左手一下一下地敲著拍子。
一舞完畢，她跟著舞姬們行了禮，正要退出去。
“你，留下?！蓖蝗?，乾義發(fā)了話，他用手指了指齊蕓，眼中露出了一點(diǎn)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