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堯送走上官梨舟母女心情也不是很好,走到機場快餐店那里時,他見范阿姨和小聞仍在那里,他知道她們是在等自己。
“范阿姨”
“我在等你”
“我知道”
“梨舟在我不好說,現(xiàn)在這里也不太適合說,這樣吧,我把聯(lián)系方式留給你,有時間我們聊聊?!?p> “好的,我開車來的,我送您回家吧?!?p> “好,那麻煩你了?!?p> “不麻煩”
范阿姨的家在靠近三環(huán)的一個老別墅小區(qū)。
“五年沒有回來了?!狈栋⒁掏约业姆孔訃@息。
小聞推著她進去,客廳一塵不染,顯然是提前收拾過了。
“顧哥,請坐”小聞招呼顧北堯坐在沙發(fā)上,又去給他拿水。
當顧北堯坐下,范阿姨環(huán)望這熟悉的一切,思緒回到了過去。
“本想哪天再跟你說,既然你來了,就不用等以后了,梨舟曾在這里住過大半年?!?p> “什么時候?”
“那年夏天,她懷孕不久的時候,在機場里我觀察了你看梨舟的眼神,我發(fā)現(xiàn)你對她的感情還是很深的,我說的對嗎?”
“是”
“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等你,我覺得很多話她不會說給你聽,我這個老婆子愛說話,又總是喜歡念叨過去的事,你如果不嫌煩,就聽我叨叨幾句。”
“您請說。”
這時小聞過來將水放下,回了房間,范阿姨沉思許久開始訴說當年的事情。
“事情還得從那年夏天說起,我家庭遭遇變故,那時的我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無法走出來,又趕上那一年小聞要中考,他因為家里的變故對學習越來越不上心,我看在眼里,我自己都自顧不暇更沒法分心去管他的學習,不想他因我而前途盡毀,就在網(wǎng)上發(fā)布信息招聘保姆兼家教,內(nèi)容里我提了幾個要求,要求會做飯、做家務、為人誠實、學歷必須是大學本科、可以輔導初高中的課程,因為薪酬豐厚來面試的很多,每個人都極力向我證明她們的能力多好,我記得招聘信息發(fā)出的第三天,梨舟來了,她有些緊張,很誠實的告訴我她沒有干過保姆,但是她會做飯、會輔導,是在校大學生,休學中,原因沒說,她跟我有眼緣,我就同意她來我家,她確實做得很好,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條,給小聞輔導課程也非常認真。”
“在她懷孕五個月的時候,我看出了她的身體變化,問她時她才跟我說了實話,換作以往我一定會趕她走,可那個時候我情緒深處低谷,是梨舟的到來讓我的家庭走上了正軌,我們又相處了一段時間,對她還算比較了解,知道她不是那種隨便的人,就決定繼續(xù)讓她待在家里,但很多活都不讓她干了,定時請家政來家里,她主要負責小聞的功課?!?p> “這樣的日子我們過了半年多,她快要生產(chǎn)了,我覺得該跟她討論一下生產(chǎn)的問題,因為我從沒見到過或者聽到過她與家里打電話,擔心她的未來,沒等我找她談,她先一步向我提出了要離開我家,在我的再三追問下,她才告訴了我她父母與她的問題,那個時候,她的父母都對她不聞不問,最后一年的學費也沒給她,她還背著三萬塊錢的債,自己又要生孩子養(yǎng)孩子,處境非常的艱難,我想這就是我時常見她獨自一人時眼含淚花的原因。”
“她在我家里待了半年多,工資之前講好的一個月五千,供吃住,后來她執(zhí)意要離開,走時我給了她四萬塊錢,她不要我多給的錢,是小聞硬塞給她的,她離開那天是她的同學來接的她,再見她時就是在婦產(chǎn)醫(yī)院了,芃芃生的那天小聞推我去醫(yī)院看了她和孩子,她同學說她生的很費勁,先是順產(chǎn)疼了一天一夜,后來才做的剖腹產(chǎn),遭了兩次罪?!?p> “我去時,她的臉色煞白,整個人一點精神都沒有,好在她的三個同學都在那里,忙前忙后,她出院后,先是住在同學租的公寓里,后來又自己去五環(huán)外租了個一居室,再后來我聽說她農(nóng)村的老奶奶來給她帶孩子,讓她完成了最后一年的學業(yè),得以順利畢業(yè)......”
“她非常的不容易,換作很多的女孩子可能早被壓垮了,而她卻自己過了一個又一個坎,她青春最美的年華不是去看這個美麗的世界,而是過早的進入這殘酷的世界,接受著生活帶給她的巨大改變......”
回去的路上,顧北堯腦子里像過電影般一遍一遍的重復著范阿姨跟他說的話,越想越揪心,她獨自一個人面對了這么多,難以想象二十幾歲的女生為了養(yǎng)孩子和兼顧學業(yè)所過的生活是什么樣的,不被家人理解,盡全力支撐著她自己為芃芃創(chuàng)造的家,她原本可以快樂的生活,完成自己的理想,成為家人的驕傲,是因為他的出現(xiàn),才改變了她的生活軌跡,本以為是她闖入了他的生活,其實是他闖入了她的生活才對。
“梁外公,我給您帶了禮物?!?p> 回到冰城店里,芃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行李箱拿出禮物送給大家。
“哦!這不是個小雪糕玩具嗎?好看,我喜歡,謝謝你了,小芃芃?!绷菏搴苁歉吲d,這個禮物很適合擺在攤位上,芃芃有這份心他很贊賞,連連點頭。
“那我的禮物呢?”小也老師見她們母女回來了,也過來湊熱鬧。
“有”芃芃拿出一個卡通發(fā)夾放在小也老師手上,發(fā)夾上的卡通人物是哆啦A夢。
“小家伙,你行??!我就跟你說了一次我喜歡哆啦A夢你就記得了,沒白對你好?!毙∫怖蠋煂l(fā)夾卡在頭發(fā)上。
芃芃嘻嘻笑著,“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見到我爸爸了。”
小老師和梁叔齊齊地望了一眼在店里忙著的上官梨舟。
“真的假的?小孩子可不能撒謊?!毙∫怖蠋煵惶嘈拧?p> “當然是真的,我爸爸長得可帥了?!?p> “有多帥?”
“比廣告里的男明星還帥。”芃芃指了指路邊廣告欄里畫報上的一個男明星說。
“那個明星的頭發(fā)是假的,你爸爸是禿頭嗎?”梁叔一般不追星,可有幾個中年明星他還是認識的,那個廣告欄中的明星恰巧他認識明星中的一個。
“不是禿頭,他的頭發(fā)很多,對了,我有照片,我去拿給你們看?!逼M芃說完就轉(zhuǎn)身跑上了二樓,從她的背包里找出顧北堯給她洗的照片。
梁叔和小也老師看過照片后才相信她所說的話,她真的見到她爸爸了,而且確實樣貌不凡。